此外,在鬼族面前抹黑老祖宗,數落老祖宗的不是,以此來無形地擡高仙族,但凡是有些血性的鬼族,都難以忍受。
莫說鬼族的族人,連謝朝辭都存異議:“那人誰啊?大言不慚,嚣張得都能替鬼族歸去多年的老祖宗說話了。”
洛何定睛瞧上一陣,搖頭:“不識得。”
她挨了挨徐韫,“寄安仙官可認識這人是誰?”
徐韫沉了半晌,違心地擺擺手。
那人的面目已做幻化,普普通通的,那一頭惹眼的銀發亦不見,多瞧幾眼都未必能記住,并不是仙族熟悉的模樣。
但這語氣怎麼聽着,都像是日前在自己身側聒噪的那位。
隻是君上突然消失,徐韫以為她是去調查什麼,怎麼人竟然跑到茶肆裡清閑地坐着?
疑惑之時,說書人已氣得磕了磕醒木,“閣下哪位?!竟敢直呼我們老祖宗的名姓!”
“報上名來!”有沖動的鬼族撸起袖子指着顧遣:“我今日必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叫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去給老祖宗磕頭謝罪!”
顧遣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眼神都未分出去半點,兀自品評道:“這裡書說得不怎麼樣,茶也不行。”
鬼族族人怒極,手間結印,召出長刀用力砍向顧遣。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寒刃生風,毫不留情朝顧遣而去。
謝朝辭被那刀鋒折過來的光吓一哆嗦,趕緊抱住桌前的瓜子,朝洛何身後避了避。
“這裡不會出血案吧?!”
洛何回頭看她抱得穩穩當當的瓜子盤子,一時間沒答上來。
片刹間,顧遣微微側身站起,長刀砍在木桌上,直接将無辜的桌子生生劈成兩截。
茶壺落在地上碎成多瓣,茶水淌了一地。
顧遣垂眸看向自己的衣擺,還好,沒有被茶水濺到。
“記得和掌櫃的商量賠償。”她随意地道了一聲,旋即朝門外走去。
“出不了血案了。”謝朝辭将瓜子重新擺在桌上,舒一口長氣:“這人腿腳還怪麻利,知道打不過就跑的道理,着實令人欽佩。”
不曉得是不是她說閑話的聲音大了些,竟令顧遣的步子頓住。
鬼族族人的刀又追來,顧遣撤步躲開,朝謝朝辭那邊問:“不走嗎?”
她的困惑實實在在地傳達給謝朝辭等人,也實實在在地傳達給鬼族的衆人。
原來這幾人是一夥的!
眼瞧着那鬼族就要将矛頭指向她們,謝朝辭反應極快地撇清:“說什麼呢!我們不認識你!”
“哦?”顧遣站定,似笑非笑地望過來,鳳眸中有幽光一閃而逝:“不認識我?”
謝朝辭理直氣壯:“自然!”
洛何察覺有異,來不及捂住她的嘴,捏捏眉心,道:“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徐韫默默拿衣袖遮住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仙官如此冷漠,叫人好生難過。”顧遣狀似不經意躲過鬼族的襲擊,身子一轉,踱步朝徐韫而來。
她聲音當真染上委屈之意,惹人憐愛。
可那一聲“仙官”,卻令鬼族生疑。
“仙族?”鬼族族人持刀在手,指着徐韫幾人,“你們果然是一夥的!”
礙于鬼族與仙族有龃龉,進入鬼界之前,洛何特地提醒徐韫和謝朝辭隐去仙力以省去麻煩。
如今顧遣當衆戳破,洛何一點辦法沒有,隻得抱拳:“姊台息怒,我等初來乍到,絕無挑釁之意!”
“少廢話,看家夥!”被激怒的鬼族聽不進去她的解釋,長刀掄過來毫不遲疑。
謝朝辭的瓜子碟終是遭了殃,一片狼藉之中,年輕的仙官抱着頭大喊:“哎呀!閣下将我等拉下水是圖什麼!?”
顧遣繞了幾步,不知不覺間行至徐韫身側,她微微歪頭,豔紅的發帶蕩在徐韫肩頭。
下一刻,長刀至。
徐韫足下一點,轉瞬退出數步,才堪堪躲過那飛來的橫禍。
回眸一瞧,惹了麻煩的某人仍在她身邊,像是在她身上粘了漿糊。
混亂中,顧遣還有閑情回應謝朝辭:“還能圖什麼,自是圖個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