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淮樾陪着沈柔嬌開啟京城天橋打卡儀式，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偌大的京城一共也才四座過街天橋：西單商場、動物園門口、東四北大街等，都是人流量密集、車流量巨大的路口。

如果說，秦梓林擅長打鄉村牌，從小處着眼，多選擇便宜實惠的營銷手段；那沈柔嬌則更擅長大品牌的推廣，這一路她不僅看了天橋，還數了城中跑的出租車，最後又跟公交司機聊了會兒天。

在秦梓林拿下天橋廣告的同時，沈柔嬌最先拿下的是出租車廣告。

受限于沒有大型噴繪機器，又不能破壞車身油漆，想在公交車上打廣告的難度，遠大于出租車的燈箱。

雖然全京城當時的出租車保有輛不到600來輛，還分别屬于四家國營單位，主要乘坐人群不是外國人，就是因公出差來京城辦事的，普通人消費不起；但好處是便宜，覆蓋面積大，燈箱制作成本低且醒目。

深藍底色，白色字樣“胃藥，隻認三花胃泰”，裡面燈管，縱向安裝在車頂。

最終，沈柔嬌與三家國營出租車單位，以總價五萬元簽訂一年期合同，成功在400輛出租車上安裝頂箱廣告。

第一批100輛出租車于正月十五日元宵節當天亮相，成為京城街頭的焦點，更在次日登上報紙的新聞版面，三花藥業再次出現在大衆視野中。

拿着新聞報道，再去談天橋的橫幅廣告，果然容易許多，隻是審批流程複雜，五個部門流轉蓋章，又是大半個月時間，出了正月，四座過街天橋終于挂上标語橫幅。

在幾波流量的發力加持下，三花藥業訂單量呈爆炸式增長，僅東北地區的總量已超過雲滇主場，首月高達200萬包；京城地區同比增加2倍，突破性地達到80萬包，基本與國醫藥的胃藥齊平，發展勢頭很猛。

由于訂單爆增，藥廠生産線的産能一下子從40%提升至80%。

沒有時間休息，看到實際效果的沈柔嬌與周淮樾，決定南下，去上海複制頗為成功的廣告方案；而秦梓林則收完東北前期鋪貨的貨款，去往下一站河北。

……

四月初的一天中午，剛從第四醫院談完采購事宜的秦梓林，正與兩位同事在街邊的小店吃飯。

幾聲“砰砰砰”類似炮仗爆炸的響聲傳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當過兵的同事大呼一聲：“不好，是槍聲！”

“砰砰砰！”再傳來聲音時，不僅有槍聲，還有恐慌的尖叫聲。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兩位同事扔掉手中的筷子沖了出去，秦梓林跟着沖到大街上，被眼前的景象吓住。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群衆，抱着頭蜷縮地躲在道路兩邊，不遠處有位年輕人倒在血泊中，還有兩位腿部中槍的在痛苦的哀嚎。

幾名握着手槍的警察，神情緊張地從秦梓林身邊跑過，晃神地瞬間，一顆子彈打中前方警察的肩膀，巨大的疼痛感讓他倒退了兩步，身體佝偻下來。

根本來不及多想，秦梓林立刻上前扶住受傷的警察，卻被他一把推開，“别管我，快看看那個小夥。”警察嘴唇泛白，疼得他牙齒打顫。

又有幾名警察追上去時，秦梓林一個箭步沖到年輕人身邊，隻見他胸口的棉衣翻出白色棉花，帶着焦黃，被血洇成紅色，醒目地吓人。

奄奄一息的小夥，嘴角還在往外滲血。

秦梓林的心髒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他雙膝跪地，手顫抖着想扶起他。

“兄弟，撐住！撐住！”聲音帶着顫栗，近乎嘶吼。

卻發現傷者身軀軟得像一灘泥，毫無支撐之力，秦梓林心裡徹底冷下去，呼吸急促而沉重。

他再次用力，手臂肌肉緊繃，可傷者依舊癱軟，腦袋無力地耷拉着。秦梓林心急如焚，眼神中滿是無助與絕望，嘴裡不停嘟囔着：“别死兄弟，别死在我手裡，堅持一下。聽，是救護車的聲音，車來了，有救了……”

好像被那個越來越清晰的巨大聲音叫醒，年輕小夥竟微微睜開眼睛，目光渙散地注視着秦梓林，卻在開口的瞬間吐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救命……”秦梓林用盡所有的力氣朝救護車呼喊，不知道叫了多少次，直到急救人員擡着擔架沖到眼前，從渾身染滿鮮血的秦梓林手中接過傷員。

腿跪麻的他，第一次沒站起來，第二次站起來時，眼前一黑，鑽心的疼從胳膊處蔓延開，秦梓林低頭瞅了眼胳膊，棉衣上沾滿傷員的血。

“快上救護車，”一位年輕的小護士焦急地催促着秦梓林，他疑惑地瞪圓眼睛，“你胳膊中槍了！不疼啊！”

她的聲音像是個開關，将周遭的嘈雜聲關閉，秦梓林再次低頭注視着疼痛的胳膊，才發現一個小洞處，還在往外冒着血，而那血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