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醫生剛查完房,王媽帶着靈溪推門而入,看見腦袋包成粽子的周淮樾,哭聲與罵聲同時飙出:“造孽啊,這幫狗日的下手這麼狠。哎呦,傷口疼不疼啊。真是遭了大罪了。聽到消息,我們吓都吓死。”
“有一點點疼,不打緊。”周淮樾反過來安慰,眼睛都哭紅的王媽。
“哄人,你啥時候受過這麼大的罪,咋可能隻疼這麼點。”王媽放下飯盒,用袖口擦掉眼淚,幾次心疼地想擡手摸摸周淮樾的腦門,又不敢,最後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半夜起來熬的骨頭湯,多吃一點,傷口長得快。”
“小師妹,你有沒有受傷?眼睛怎麼這麼紅,是一晚沒睡嗎?”靈溪扯着沈柔嬌關心地問,圍着她瞧了一圈。
“我沒事。就是他,他那個後半夜頭疼。所以,沒怎麼休息。”話音落,兩人的臉都染上紅色。
靈溪的視線在沈柔嬌與周淮樾間來回逡巡,覺得他們不對勁,很不對勁,刨根問底道:“你們怎麼感覺怪怪的。”
!
額,一夜沒合眼。
邊聊心事,邊親親,親了又親。
哪裡有空睡覺。
“喝湯,姑娘也喝點。我炖得多,吃完都睡會兒,好好休息。”王媽幫兩人打破尴尬。
到底是過來人,隻瞧他們眼神裡的黏糊勁兒,就知道小情侶是咋回事。
“謝謝。”沈柔嬌接過湯碗,裡面有排骨與土豆,上面沒飄半點油星,鮮香醇厚,肉質軟爛脫骨,入口即化,手藝真是絕。
一碗排骨湯下肚,她才想起來問:“叔叔阿姨怎麼沒過來?”
“他們去警局了。我給你說,幾十年啊,從沒見過桢桦生這麼大的氣,她一向柔聲細語,對誰都客客氣氣,昨天真是發了好大的火。”
陳桢桦與周初琢趕到警局,隻看到兩位打手,昨晚的司機也在。
現場打人的五位跑掉三個,抓住兩位,從審訊中得知,這批人原本就是街痞流氓,長年參加小規模的聚衆鬥毆,屬于慣犯。
人是臨時被叫過去的,蹲守在鎮上,說目标是兩位年輕人,一男一女,不知天高地厚,必須好好教訓教訓。
而送沈柔嬌與周淮樾過去的車輛早被忽悠走了。買食物回來的司機,沒能再進入軍區,本守在軍區門口等人,卻被出來的車輛告知:兩年輕人傳話,他們遇到朋友,不用司機再等下去,他們有車能回去。
看得出,是被人故意設計的。蓄謀支走司機再來對付兩個孩子。被抓的打手不清楚買兇傷人的主謀是誰,為首的那位跑得最快。
有一點無容置疑,中标的三花胃藥動了别人的蛋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才有此一劫。
要查對家并不難,幾乎沒費什麼周章,就查到兩家藥廠:興華藥廠與國醫藥。
丹東興華是小藥廠,他們主營的是西藥,中藥丸劑由于地方保護政策,隻在東北幾個省使用;而國醫藥的胃康甯散劑是三花的直接競争者,先前就有過幾次過節,嫌疑最大。
不過,無所謂!
兩家藥廠一起收拾。
就算陳老爺子不在,陳桢桦也能翻遍京城,找到那幫混蛋,給兒子一個交待。
陳家不惹事,但也絕不怕事。
幾個電話打出去,鴻門宴便已安排好大半。
再從警局返回醫院時,周初琢看到病房外站着的賀國洲與蔣父。
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賀國洲已握住他的手,滿是歉意,“老周,對不住啊,你看看這事兒搞的,淮樾傷得這麼重,我心裡過意不去啊。”
賀國洲的脖子似挂千斤巨石,頭怎麼也擡不起來。
車是他安排的,司機也是他安排,結果整出這麼大的亂子,被孩子媽一頓臭罵,班也沒去上,直接趕到醫院來看周淮樾。
“别這麼說,有心人算無心人,孩子是被人故意算計的。桢桦在警局跟老鄭都已處理好,那幫人一個都跑不掉。”
老鄭,公安局副局長,陳桢桦的表哥,周淮樾的表叔。
“那就好。親侄子被欺負成這樣,肯定過不了老鄭那一關。”賀國洲如釋重負,心裡總算好受點。
但實際上,周初琢并未說全,興華藥廠雖是小藥廠,但廠長的來頭可不小,公安部部長是人家親舅,官大一級壓死人。
對方态度嚣張,完全不把陳家放在眼裡,陳桢桦隻能去找鎮得住場子的大人物。
“你怎麼也來了。”周初琢看向蔣父。
“那晚吃飯見柔嬌喜歡喝可樂,上午路過涉外賓館,就又買了箱,往家裡送時,王媽帶着小師姐剛回家。才知淮樾出了這麼大的事,那我能不過來看看孩子嘛,芊芊哭得眼睛腫老高,這會兒還在裡面。”
周初琢指着病房的門,皺眉問道:“裡面?”
“雪兒也在裡面。”賀國洲接過話,讓周父的疑惑更深。
“我們是被趕出來的。咱三位父親,等着吧。”蔣父在周初琢的胳膊上使勁地拍了拍,“孩子們大啦,有些事要自己處理。咱們不好再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