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央美回來的路上,他們的手一秒也沒分開過,周淮樾眉間的喜悅迷人又好看,沈柔嬌越看越心虛。
不曾擁有就不會害怕,一旦握住便不想松開,她想擁有他,隻屬于她。
但又知她的初衷配不上周淮樾滿心的赤誠,沈柔嬌從未如此害怕過,害怕失去,失去偏愛她的周淮樾。
沒有比擁有過再失去,更殘忍的事。
周淮樾要帶她再回周家時,沈柔嬌拒絕了,“我想回招待所。沒道理一直賴在你家裡,畢竟,我是假的冒牌貨。”
抽回被他攥緊的手。
“什麼意思。”周淮樾眸光深寒刺骨,聲音冷得似乎要凝結成冰。
他展開空空的掌心,隐忍着怒火,“沈柔嬌,那剛才算什麼?”
“即便我是假女友,作為你的朋友,你的生意夥伴,也該是要心疼你的。”心揪得疼,每說出一個字都像刀子在剌嗓子,咽下去的是看不見的血。
“呵呵。我真是活該。原來牽手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周淮樾雙手緊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浮起。
他的眼神裡,燃燒着想吞噬她的火焰。
“我一個鄉下丫頭,本就沒值錢的東西。連這個尴尬的假女友身份,也是從别人那裡搶來的。”自嘲地暗諷,她是笑着說完的,笑得特别甜。
甜到發苦,甜到想哭。
她心裡疼,沒忍住的愛意被他說成是不值錢的東西。
但她無力反駁。
周淮樾冷冷地笑了笑,嘴角的輕蔑帶着厭惡,那麼明顯,“既然費勁心思搶來的,就盡量裝得像一點。别讓人心煩。”
他的話無情地像刀,尖銳鋒利,紮在她的心口上,故意讓她疼。
沈柔嬌強壓下即将崩潰的情緒,眼眸泛起水霧,憋着哭腔,柔聲回道:“好,我會努力。”
她眼尾通紅,周淮樾看向沈柔嬌的眼眸暗了又暗,如幽深翻湧的海底,海面平靜異常,“晚上,我去辦事。明天來找你。”
扔下句話,他轉身離開,沈柔嬌失魂落魄地回到招待所。
晚飯她沒吃,沒什麼胃口,本想去前世上學的地方看看,結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一下便是一整夜。
這夜,她幾乎沒睡,早早起床洗漱等着,等着周淮樾來找她。
即便是假女友,也要如周淮樾所說,裝得像一點。沈柔嬌想通了,她攻略了自己,假女友的身份很适合她,既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偏愛,又可以明目張膽地拒絕他的愛意,直到他厭倦為止。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到雨水停歇,困意來襲,她沒能撐住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醒來時,門外有人在抽煙,煙味從門縫飄進室内。沈柔嬌起床擦了把臉,正要拉門出去,周淮樾站在門口,渾身泠冽的煙味。
“你抽煙了?”她問。
沒答,答案顯而易見。
“事情辦妥了,明天就能回雲滇,你的證件給我,要去買票。”他言簡意赅,沒有廢話。
“淮樾哥,你衣服怎麼都濕了。”打濕的衣服貼在他身上。沈柔嬌慌忙轉身拿來毛巾。
“不用。我回去換。”聲音低沉,冷得不近人情。
周淮樾冷冷地睨着,她遞上來的毛巾,兩人對峙了很久,最後他隻從她手中拿走證件,裹着濕漉漉的衣服離開。
他再回來,已到晚上,火車票是第二日下午四點的,“明天下午兩點來接你,我爸媽、洪叔會到火車站送我們。這個是朋友給的,我不愛吃,你不想吃就扔掉。”
一袋子驢打滾塞進她手裡,食品袋沒打開,是新的。
“謝謝。”沈柔嬌鼻子一酸,濕潤了眼眸,是她喜歡的小吃。周淮樾不該對她這麼好的,他裝得生硬,一眼假,輕易便被看穿。
……
第二天去火車站,是兩輛車,沈柔嬌與洪叔坐一輛,周家三口坐一輛。
路上洪叔與沈柔嬌閑聊,“淮樾這會兒,肯定被陳姐數落呢。”
“為啥?”原本假情侶是同洪叔一輛車的。但上車那會兒,她看到陳桢桦,把周淮樾拽上他們的車。
“前晚,他在搞藥材審批的領導家門口,淋了一夜的雨。早上人家才見了他一面。你說他軸不軸。我是告訴他,那位領導難搞,面難見,禮難送,讓他有點耐心。但也沒讓他下雨天站一宿啊,人都快淋傻了。陳姐說他到家時,手腳冰冷,嘴唇發白。”
洪叔說話的語氣充滿自責。那位領導喜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那套,去辦事的,都要在門口等個四五小時。但那晚雨大,都想着總不至于有那麼傻的人,估計早走了,卻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那人竟還在。
當天特批文件便蓋了公章,批準文号終于下來。
“咱們陳家在京城也是有臉面的人,哪裡需要你在雨裡一站一宿。要不是你洪叔講,我差點被你騙過去。還有,你跟那姑娘發展到哪一步?問你們婚事的流言全拍在媽臉上了。”陳桢桦這兩天被人問得頭大。
“取消吧!”周淮樾的目光看向車外,不動聲色地跟了句。
“什麼?”周母問。
“婚事!”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