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桢桦這裡得知,洪主任的兩個學生,送到她們遺傳所做檢驗的口服液劑,卡在提純精度不夠與微生物指标上。
口服液在灌溉過程中,很容易受到環境中微生物的影響,需要無塵、無菌的生産環境,否則帶入微生物的口服制劑,産品容易腐爛變質。
當然,數據受限并非人為因素,而是技術落後。由于提純設備與灌溉設備的落後,造成藥材損耗非常大,沉澱物質過多,微生物指标高。
也就意味着,如果想做口服液隻能等,等到可以引進國外的先進技術與設備。1980年的國内醫藥市場,并不具備規模生産口服液的能力。
沈柔嬌身體前傾,胳膊撐在餐桌上,神情認真地看着陳桢桦,她講起學術問題時,專業嚴謹,神采飛揚。
搞事業的女人,有種特殊的魅力,是由内向外散發出來的自信與專注,光芒四射,特别吸引人。
她在做衣服的顧母身上看到過,在研究藥方的母親身上看到過。如今,又在生物學家周母身上看到,幾乎是下意識地,她脫口而出,“阿姨,你好美!”
!!!
沈柔嬌突然誇出的一句,周家三個人都愣住了。
順嘴的贊美,誇誇群群主上線,“阿姨,你專注的樣子超級無敵好看,像耀眼的明星。”
誇人,她從不含糊,真誠,且詞多。
“嘿嘿,這丫頭是懂欣賞的。”周父揚着笑,看向被誇得臉微紅的陳桢桦。
“謝謝。”她表情雖沒變化,但聲音聽起來很愉悅,誰都喜歡被贊美,更何況,沈柔嬌還誇的這麼好聽。
周淮樾瞧了眼旁邊的人,真是慣會哄人的小狐狸。
自己打斷的話題,自己接。
沈柔嬌理了理思路道:“也就是說,在口服液技術沒成熟前的,這段時間差裡,我們剛好有機會,解決無名草的種植難題。”
“還是無名?”
陳桢桦看向兒子,仙草她聽周父講過,不僅好看效用也好。隻是,能在藥材字典的周淮樾這裡,無名這麼久,還沒找到答案,挺稀奇的。
“我回老宅翻過資料,對比了草本冊,有個類似的植物,學名花晶草,但原書中記錄的不夠詳盡,隻有短短的幾句話,無法确定是同一種植物。”
周淮樾生氣回老宅那晚,在書房翻了一整宿的資料,隻找到三行描述:花晶草,通體翠綠,晶瑩剔透,汁液豐富,必須即采即用,生食可健胃消化、清熱解毒。
因為隻有文字描述,沒有配圖,所以隻能說‘像’,沒辦法确認‘是’。
“花晶草?名字真好聽。”說到仙草,沈柔嬌想起件重要的事,她的目光看向陳桢桦。
“阿姨,無名草是口服液中不可或缺的一味藥引,也是大師父發現并使用的新草藥。我答應過她老人家,關于無名草的藥用價值一定會研究清楚。三花藥廠有自己獨立的實驗室,從培育到種植再到研究,需要組建科研團隊。想問問阿姨,有合适的人推薦嗎?”
話趕話問到這裡的,沈柔嬌并未多想。既然是組建團隊,那麼最重要的當然是人,隻有找到真正專業靠譜的人,才能做出卓越的成績。
哪知,陳桢桦半天沒吱聲,雙手抱在胸前,臉色突變,冷冷地注視着沈柔嬌,看得她心裡直犯怵。
“怎,怎麼了?阿姨。”腳在下面踢了踢旁邊的周淮樾。
“媽!”立刻出聲維護。
“還知道我是你媽啊?建廠那麼大的事,你沒跟我商量過一句。對,藥廠我可能不懂。但建實驗室,為什麼不問我?你們知不知道一個實驗室一年要花多少錢?人家大藥廠,供得起,你們小藥廠,拿什麼供。”
陳桢桦所管理的清北遺傳所,僅幾個實驗室,每年花費的金額就在二十多萬。即便規模再小,僅儀器設備、試劑耗材、人員工資,一年怎麼也要七八萬。
!
話說,沈柔嬌真不知道實驗室一年的費用。要是知道,她肯定會據理力争一下。早在廠房設計初期,周淮樾就規劃有實驗室,還早早預定了各種儀器。
“是我要做的,研發新藥會用。”周淮樾輕飄飄一句,并無更多解釋。
??
“咱們還有新藥?”沈柔嬌問。
“你手裡有藥方?”陳桢桦問。
“嗯。”周淮樾答。
!!
難怪他要工廠一半股份。
難怪老父親要單獨見他。
“哈哈,老爺子真偏心,藥方不舍得給你媽,全都給了你。君子抱孫不抱子!桢桦,你看吧。嶽父就愛他外孫。”周父樂得直拍大腿。
知道老父親偏心,卻不知他會偏心到此種程度。陳伯佑幾乎把值錢的東西,全都給了周淮樾。自己的女兒就給了那幾間藥鋪。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瘋。
即便那人是自己的兒子。
陳桢桦猛地站起身,瞪了眼正張嘴樂的周初琢,回到卧室,“啪”地一聲關上門,“嗚嗚嗚。”地哭了。
!
周父忙跟進去安慰,“我錯了,不該笑。不氣了哈。”
“你們都欺負我。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