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
她推了推斯内普,對方立刻睜開眼,眼中毫無睡意,顯然很警覺。
——貝爾甚至無暇細思,剛才她戳他臉的時候,他是醒着還是睡着。
“是狼人嗎?”
貝爾用氣聲在他耳畔問他。
斯内普不自在地往旁邊縮了縮,蒼白陰郁的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之色:
“霍格沃茨裡有守護魔法,不可能有狼人闖進來。這是常識,普林斯小姐。”
聽他這麼說,貝爾就知道,他以為她說的是前段時間預言家日報說到的,出現在霍格莫德村附近的狼人。
可她又不能直接告訴斯内普,學校裡有内“狼”。
“總之,先去看一眼。”
貝爾說着,捏緊了魔杖,警惕地往牢門口走去。
“站住。”斯内普忽然起身,手臂擋在她面前。
貝爾耳中聽到哒哒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跳也像被絲線吊着般,随着腳步聲的接近,吊起的高度逐漸上升,心跳也開始加速。
斯内普沒有管她,自己向前走去,捏緊魔杖,先給自己套了個盔甲護身。
貝爾瞪大眼睛,她之前也很想學這個咒語,但查了一下,四年級才能學,她于是也就輕輕放過了——橫豎暫時用不到,而且太早學習,用哥哥們的話來說,會對年幼的巫師身體造成不可知的負擔,一個不慎就會透支魔力,虛弱好久。
可斯内普居然現在就會了!
某種來自盛産卷王的、遙遠神秘的東方大陸的自尊心,開始蠢蠢欲動。
貝爾不是不卷,她隻是暫時被魔法世界的神奇與美妙蒙蔽了雙眼,沉溺于探索新大陸。
等她意識到,自己并不是“特别的”,并且沒能在魔法造詣方面達到同齡人(特指身體年齡)的頂尖水平時,深埋在骨血裡的卷王天性就會開始複蘇。
畢竟心智是個成年人,她沒辦法在被小孩子比過去的時候還保持平常心。
在這樣緊張危急的關頭,她甚至還分神想了一下,是先跟别人借四年級的課本,還是先纏着哥哥們直接給自己上課。
就在這一分神的瞬間,隻聽走廊裡傳來一聲巨大碰撞聲,貝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隻瘦小醜陋的狼人,輕輕一揮就把監獄的鐵欄杆像面條一樣扯了下來,手指粗的鐵棒橫七豎八地彎曲着,狼人後退一步,像是要從外面沖進來。
盡管知道這樣做效果可能并不大,但貝爾還是做了她現在能做的唯一的事情,深吸一口氣,然後——
“救命啊啊啊——!”
霍格沃茨是有巡邏教授的,如果教授能聽到從地牢傳出去的尖叫聲,從而及時趕到就好了。
尖叫意味着某種不祥的開端,至少在一些暴風雪山莊或是孤島謀殺案裡,都是這樣寫的。
貝爾從前看小說的時候會覺得以尖叫開始的故事太過俗套,可她現在遍閱自己會的咒語——熒光閃爍(弗蘭西斯教的夜遊必備小妙招)、阿拉霍洞開(弗蘭西斯教的夜遊必備小妙招2.0)、還有過去一周剛剛學會的漂浮咒。
發現都不如簡單粗暴的尖叫來得管用。
可斯内普卻誤會了她的意思。
在她真情實感的呼救聲中,斯内普不免受到了她的影響,大腦不知不覺誇大了她的恐慌。
她在害怕。
從生下來就沒有直面過危險的女孩子,在看到貨真價實的狼人、且自己還被堵在角落時,又怎麼能不怕呢?
斯内普自問沒有憐香惜玉這個潛質,他冰冷的思維模式裡通常隻有他自己。
可這個瞬間,他還是鬼使神差地後退一步,向後一抓,握住了她的手腕,沉靜道:
“别吵。”
他自己也在抖,但握住她的手卻很用力。
她瞬間安靜下來。
貝爾想,已經叫完了,她盡力了。
斯内普為貝爾的懂事松了口氣,揮動魔杖,對着沖過來的狼人喊道:
“統統飛走!”
狼人向後急速倒退而去,重重撞在了走廊另一面的牆上。
一個漂亮的驅逐咒。
很好,又是高年級的内容。
“跑!”
斯内普拽着貝爾的手腕,向着地牢外跑去。
從地牢上到地面,需要經過一段長長的盤繞樓梯,樓梯兩旁的牆壁上,安靜燃燒着綠色的火焰,此時那些火焰在他們接近時依次亮起,又随着他們的離開挨個熄滅,身後是緊追着黑袍尾巴、橫沖直撞的狼人。
也多虧了這些盤旋樓梯,狼人繞得有些暈,由于沖起來總是走直線,因此常常撞到牆壁,無形中被拖慢了速度。
但是斯内普和貝爾都清楚,離開地牢之後,便是寬敞的寬敞的走廊和大廳,他們不可能再這樣拖着狼人了。
在貝爾思考這隻狼人到底是森林狼還是草原狼,有沒有可能利用地形和習性對付它時,眼前豁然開朗——離開旋轉樓梯了。
牆上蹲着的奇美拉石像鬼正在自顧自念叨:
“真希望那群小兔崽子能别打擾我的睡眠。”
話音剛落,貝爾和斯内普就沖了出來。
“嘿!已經宵禁了!”
石像鬼嘟囔着。
沒人理它,過了兩秒,一道黑色影子緊随其後,從它眼前掠過。
“噢!緊急事态!”
石像鬼嚷嚷着,牆上的畫像聞言看過來,亂成一團。
“是狼人!”
“霍格沃茨怎麼會有狼人!”
“天呐,太可怕了!”
畫像中人紛紛躲了起來,隻留下空蕩蕩的背景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