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的魔杖已經開始揮舞。
貝爾再次看了一眼斯内普,思索片刻,索性松開捂住校袍的手。
羊皮紙輕飄飄飛了出去。
“嗯……一份地圖。”鄧布利多伸手從空中接過飄來的羊皮紙,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貝爾,半月形眼鏡後頭,一雙藍色眼睛溫和又包容,倒是沒看出生氣的迹象——鄧布利多基本沒有對學生生氣過。
貝爾舉手發誓:
“我絕對沒有利用這張地圖進行過夜遊行為。”
頓了頓,補充道:
“也沒有離開霍格沃茨,或者進入禁林。”
“孩子,我相信你。”鄧布利多将羊皮紙收入懷中,“隻不過,現在是個任何風吹草動都需要警戒的時期,你依然需要為這些準備工作接受懲罰。明天晚上,你需要聽從費爾奇先生的安排,禁閉兩個小時。”
“……是的,非常抱歉,鄧布利多先生。”
貝爾低下頭,非常順從地接受了這個安排。
弗蘭西斯摸了摸下巴,忽然湊近她耳邊,鬼鬼祟祟道:
“嘿,我的小妹妹,你忘記了明天晚上有特拉弗斯的純血宴會邀請嗎?”
貝爾這才想起來,好像确實有這麼一回事。
——她一直在想着晚上夜遊的事情,太過興奮,以至于忘記了明天晚上還有安排。
“那,那怎麼辦……”貝爾忐忑地瞥了一眼教授席,“宴會是晚上八點到十點,我至少得從七點就得開始準備,一整個晚上都得忙。”
“是啊,如果是其他教授,你也許可以掙紮一下,但是費爾奇……”弗蘭西斯聳聳肩,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他很難通融。我三年級的時候曾經給他的‘收藏品’加了點小咒語,結果他盯了我一周,抓準時機沒收了我所有的‘存貨’。”
“什麼意思?”貝爾聽得雲裡霧裡。
什麼收藏品,什麼小咒語,什麼存貨?
“噢——他有收集刑具的愛好,我在關禁閉的時候覺得它們太沒有美感,就給它們變出了翅膀,看着它們滿地牢亂竄。費爾奇是個啞炮,他沒辦法阻止我,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愛好也被捅得人盡皆知,他恨死我了,那段時間趁我不注意,收走了我所有的‘代寫作業羽毛筆’。”
貝爾默然片刻,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你說,費爾奇會因為我是你妹妹,也恨上我嗎?”
弗蘭西斯剛剛浮現出的、因為捉弄過費爾奇而得意的笑凝固在了臉上。
他心情沉重地雙手合十:
“我想,應該很有可能。貝爾,我的貝爾,你這麼聰慧,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貝爾眼珠一轉,趁機問,“親愛的哥哥,給你一個彌補的機會,快告訴我,費爾奇的禁閉内容一般都有哪些?”
弗蘭西斯見小妹妹沒有跟他鬧脾氣的意思,大松了口氣,把自己知道的都吐了出來,簡直恨不得把費爾奇的族譜都給搬過來:“很沒有新意的,要麼是關地牢數老鼠,要麼是打掃獎杯室,不過我聽說有的時候,一些教授的材料庫存不夠,需要去禁林采集的時候,他也會派學生去。”
貝爾對最後一個很感興趣:
“那你覺得現在巫師戰争開始之後,還有可能去禁林嗎?”
弗蘭西斯瞪圓了眼睛:
“好吧貝爾,我知道你一向很勇敢,不來格蘭芬多真是可惜了——但是聽我的,晚上的禁林不要去,千萬别去,就當是為了我,好嗎?”
貝爾敏銳察覺到了他的抵觸,攤開雙手:
“我隻是有些好奇罷了。畢竟我還沒見過禁林長什麼樣子呢。”
“好了,等以後有機會,我會帶你去的,咱們悄悄的,不告訴勒維斯。”
弗蘭西斯說着,做賊心虛地看了一眼斯萊特林長桌,縮了縮脖子。
貝爾也順勢望去,第一眼看見的卻不是勒維斯,而是擰着眉頭,陰沉凝重的斯内普。
她的視線飛快掠過斯内普,去搜尋勒維斯,隻見他果真用中指和食指支着臉頰,似笑非笑地看着弗蘭西斯,似乎即使隔着老遠的距離,也能猜到這個蠢獅子在給妹妹灌輸什麼危險思想。
“呃……”弗蘭西斯感覺到背脊一陣發寒,強作鎮定地别過頭去,欲蓋彌彰地拿起一塊約克郡布丁,“來,嘗嘗這個。”
貝爾咬了口布丁,若有所思地看向費爾奇。
對方已經背對着禮堂離開了。
等她吃完,離開禮堂時,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聲音:
“普林斯。”
貝爾轉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斯内普。
他剛剛追出禮堂,身後是禮堂高大的門扉,透過開啟的門扉,能看到天花闆上的蠟燭和星空頂,襯得他的人顯得格外渺小。
“斯内普先生。”
貝爾在轉過臉時,已經擺出一套疏離表情,連稱呼都變了。
不管斯内普以後是個多麼冷血克制、老謀深算的老蝙蝠,如今的他隻是個十一歲的孩子,面對小夥伴的小夥伴(他依然沒有承認貝爾是自己的小夥伴)因自己而受罰,他還沒能做到無動于衷。
即使不久前,他還因為這個小夥伴的小夥伴被關了禁閉。
斯内普緩緩走近幾步,視線一直落在貝爾鼻梁下方,就是不和她對視。
等他站定,二人之間隔着兩三米的距離。
“……”
斯内普似乎是想解釋,但他天性不擅長做這些,或者說,扭曲的童年經曆讓他養成了獨立自主的性格,和自尊自傲的臭脾氣,他不屑于向任何人解釋任何事。
最終,他也隻是幹巴巴道:
“你,你頭發上沾到果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