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單方面争吵很快平息了,名叫托比亞的男人搶走了艾琳藏起來的錢,一邊咒罵着她,一邊氣沖沖地從裡屋走出來,甚至沒有注意到縮在角落裡的女主人公,也許是因為屋裡根本沒有點燈,外面光線又太暗的緣故。
說實話,即使外面是豔陽天,這棟陰暗的房子也不大可能變得亮堂,因為客廳裡甚至沒有一扇窗戶,這讓它給人的感覺像蝙蝠陰森森的巢穴。
哦,這裡已經變成了蜘蛛的巢穴。
已經饑腸辘辘的林鈴看到地上爬過一隻掌心大小的長腿蜘蛛,她甚至開始思考吃掉這隻蜘蛛會生病的概率和不吃它餓死的概率。
盡管剛才用讨來的所有便士買了一杯熱可可,可它的熱量很快就流失了,再加上頂着寒風走了一個上午的路,她現在比四五個小時前更餓了。
托比亞摔門而出,艾琳獨自一人留在裡屋不知在做什麼。
林鈴又累又餓,但是氣溫低得讓她不敢睡覺,隻能努力瞪大眼睛,等待斯内普回來。
終于,門把傳來轉動的聲響,接着,一個矮小的身影像個幽靈一樣飄了進來,他飄到窩在角落裡的女主人公面前,然後像被搶了專座一樣陰沉沉瞪着她。
被他瞪着的人反應遲鈍地擡起頭來,盡量不被艾琳發現地壓低聲音道:
“西弗勒斯·斯内普?”
她發現了這個男孩就是剛才被她撞到的倒黴蛋。
“你是誰?”
那個男孩的眼神冷漠,借着昏暗的光線,她立刻意識到懇求或者求助是行不通的——
這個人不會因為陌生人的不幸而施以援手,他不是那麼好心的人。
于是,她挪動着冰冷發麻的腿從地上站起來,平視着他,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天知道要扯動凍僵的面部肌肉費了她多大力氣,她覺得自己的臉簡直被石化了:
“你好,我是——”她迅速根據自己的中文名,給自己臨時取了個英文名字,“貝爾。貝爾·福瑞斯特。(Bell·Forest)”
她簡直要為自己的機智笑出來了,誰能想到她的中文名是“林鈴”這樣一個随處可見的名字呢?
斯内普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在她的名字上糾結,而是皺着眉問:
“你在這裡做什麼?”
林鈴——現在我們要尊重她的意願叫她貝爾了,貝爾的大腦飛速運轉着,試圖找到一個合理地得到幫助的借口。
但是沒門,她該從托比亞入手的,這個家他說了算,即使打動了斯内普,她也不可能留在這個貧窮又扭曲的家裡,得到哪怕一塊面包。
托比亞已經出門了,現在屋裡隻留下一個瘋瘋癫癫的女人,還有一個不好相處的斯内普。
要是晚上十年來這裡,也許她還能直接去懇求斯内普,至少看在她是個小孩子的份上,那個苛刻的、冷漠的教授能夠給她點吃的。
不存在如果。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隻能學着去接受。
她必須盡快得到吃的,然後找個地方安身立命。
托比亞已經出門了,即使他還在這裡,這裡也不歡迎她。
她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就迅速改變了戰略,但是不甘心白跑一趟,因此在臨走之前試圖再賭一把,博取面前這個男孩的同情,祈禱着還是個小孩子的斯内普還沒有學會鐵石心腸。
她在眼眶裡蓄了點眼淚,但是沒讓它們流出來,雙手捏着自己的衣角,緊接着編造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
“我媽媽讓我下樓拿酒,我穿着睡衣就下來了,但是有一個人搶走了我的酒,我追到了這裡,那個人很快又出去了……我太冷了,沒辦法再出去……”
膽大包天的貝爾,在未來的教授面前,如同喝水一樣自然地撒謊,還順便抹黑了托比亞。
斯内普沒有立刻相信她的話,隻是懷疑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
這個問題并不能難倒貝爾,她立刻回答:
“是莉莉告訴我的。她說在蜘蛛尾巷住着一個黑發黑眼的男孩子,名叫西弗勒斯·斯内普。”
她并不能肯定這個時候莉莉和斯内普已經相識,即使他們還沒認識,她也可以立刻跑路,假裝自己從未來過。
“你認識莉莉?”斯内普的語調顯得開朗了些,表情也舒展了許多,緊接着追問道,“你是她的同學?”
“不,我們隻是住在同一片小區。”她被斯内普堵在角落裡,怯怯地撐着牆,顯得非常害怕,“如果我不能把那瓶酒要回來,媽媽會生氣的。”
當然,并不存在那瓶子虛烏有的酒。
她這麼說隻是想給自己出現在這裡找個理由。
斯内普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恐怕已經被他解決了。趁那個男人還沒回來,你快走。”
“西弗?是你回來了嗎?”
裡屋傳來艾琳的聲音,斯内普立刻抓起貝爾的胳膊把她往門外推搡:
“快走!”
“但是……”
貝爾知道自己雖然稍微撬動了斯内普,但還沒到讓他同情心泛濫的地步,也許他隻是代自己那不靠譜的父親而感到羞愧,總之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推到了門外,接着那扇門第二次在她鼻子前面關上了。
哦……好吧。也許她需要拟定一個計劃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