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聞安剛邁進來,便直接問道,“季斯晏人呢?”
雖說來莊園的次數不多,但雲姨已經習以為常。
都柏林這地界,敢直呼先生大名的,也就這一位了。
她端着盆子下樓,客氣地上前迎接,回道,“唐醫生,先生他這會兒,應該在忙着。”
唐聞安眉心擰着,詫異地問,“都發高燒了,還忙什麼?”
雲姨趕緊解釋,“您誤會了,不是先生,是……”
說着便朝二樓客房門看了眼,才回,“是另外的人。”
“這兒竟然還能有别人?”
唐聞安眼睛瞬間瞪大,一臉不可置信,啧啧稱奇地,快步往二樓去。
加速的動作,帶起風衣下擺,也随之揚起。
雲姨試圖跟上,但畢竟年紀大,自然落後了些。
等她趕到,唐聞安已經站到床邊,卻沒看向縮成一團的許歲傾。
眼底的驚詫,也早被掩藏了個幹淨。
和剛才的好奇不同,像是完全變了個态度。
唐聞安往後退了步,随即轉身,對着雲姨問,“量過體溫了嗎?”
“中午發現她發燒我就量了,三十八度九。半小時前又量了一次,沒變化。”
“有沒有給她降過溫?”
“擦了酒精,喂了點退燒藥,已經過了六個小時。”
唐聞安不免疑惑,“所以過了這麼久,一點燒都沒退?”
“是。”
雲姨嘴上回答着,心裡的擔憂更甚。
隻見他搖了搖頭,“可能不是發燒那麼簡單,送醫院吧。”
剛說完,床上安然睡着的人,身體微不可察地瑟縮了下。
原本就曲起的雙腿,膝蓋此刻又朝着腰間收緊了些。
唐聞安背對着,自然是沒看出來。
但雲姨就站在正對床邊不遠的地方,把許歲傾的反應盡收眼底。
她意會,思考半秒,才試探着問,“要不要,還是繼續留在這兒觀察着?這大晚上,外面天氣又冷,小姑娘身體弱,我怕出去會更嚴重。”
“也行,那我打電話,讓人再送點退燒藥過來。”
整個過程,季斯晏再沒露過面。
唐聞安被雲姨領着要下樓,經過卧室,正遇見他從裡面推門出來。
雲姨停下腳步,恭敬地叫了聲,“先生。”
季斯晏神色淡然,嗯了下。
随後把手中的襯衫遞過去,冷聲吩咐道,“這個洗了。”
雲姨接過,發覺不就是剛才被浸濕的那件。
而季斯晏身上仍帶着水汽,像是剛洗過澡的樣子。
唐聞安就站在一旁,沒說話,隻表情玩味地,把季斯晏盯着。
那副模樣,仿佛窺探出了什麼秘密。
季斯晏不問,他便主動提及,“人雖然燒着,但應該沒大事,看看過了今晚,能不能好。”
男人眉心微微聚攏,投過不解的眼神。
唐聞安笑意更甚,裝作不懂地問,“不是看你季先生面子,這大晚上,我能從科克飛奔過來?”
“到了就馬上去看你的客人,怎麼還一點不關心人家病情呢。”
季斯晏鼻間溢出聲輕笑,反過來揶揄道,“看來,唐醫生最近生意不好,還是太閑了。”
唐聞安撇了撇嘴,“沒勁,走了!”
雲姨見狀,主動上前緩和氣氛,“那唐醫生,我送您出去吧。”
唐聞安擺手,“不用。”
随後歪着腦袋,對季斯晏招呼,“下回介紹認識啊。”
目睹他離開,男人徑自往旁邊書房去。
雲姨想了想,猶豫片刻,便擡腳跟上。
站在門外,輕輕敲了下門。
聽見低沉的一聲“進”,才敢推開。
她就站在門後不遠處,喉嚨哽了哽,鼓起勇氣說,“先生,許小姐下午一直沒退燒,唐醫生的意思,是要送醫院,這樣或許能好得快些。”
“但我自作主張,擔心這天氣反複折騰,萬一病得更嚴重,所以……”
停頓的那一秒,雲姨偷偷擡眼,聲音放得越來越低。
男人挑了下眉,指尖捏着雪茄把玩,若有所思。
在雲姨就要走出這道門的時候,才緩緩開口。
季斯晏嗓音冷沉,暗含警告意味,“她不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雲姨下意識否認,“先生,我知道的。”
門被推開,唐聞安卻是去而複返。
狹長的眸裡帶着笑,視線在略顯詭異的氣氛裡逡巡。
季斯晏睨了一眼,随即神色如常,開始忙起自己的事。
唐聞安閑庭信步,走進書房坐到他對面,故意啧啧兩聲。
“今天來得值!我頭一回見,你季斯晏親手打造的莊園裡,還能容得下别的女人。”
察覺男人眉頭皺了下,明顯不耐煩的神情。
唐聞安雙手擡起,繼續笑着打趣,“行行行,看着年紀挺小,女孩,女孩啊。”
他身體往前傾,目光鎖向季斯晏的表情,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長的笑。
“不過嘛……某些角度看,确實是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