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施琅不能死。”
“你不生氣?”
畢方詫異,沒想到楚清妍聽完這些事後,沒有憤怒也沒有傷心,隻是平靜得出白施琅不能死的結論,這反應出乎它意料。
就是淩劍當年得知此事時也做不到像她這麼平靜。
當然淩劍要是當年能冷靜下來也不至于去毀‘山河卷’,最後被憤怒的仙界衆人扔下誅仙台了。
楚清妍看了看他,目光平靜地像是一池清水。
“很生氣。”
……
畢方沉默,看着像是說自己要去吃飯喝水一樣說生氣的楚清妍,怎麼也不信這是生氣的表現。
面對畢方不信任的眼神,楚清妍沒有過多解釋。
對于‘血怪’說的真相,哪怕是部分也足夠讓她升起怒火。
‘山河卷’真有吸取靈氣之效,那人間十年來的天災怕是也有這東西的手筆。
想到在河都村看到的小小‘山河卷’,想到義父、魏茹蘭,和許多在災難中喪命的青禾宗衆人,怎能不生氣。
但她明白更應該憤怒的是魔界,魔界所有人。
“魔界五千年前是什麼樣的?”
她問畢方。
畢方搖頭,沉默了一會道,“聽其他人說過,應該和人界差不多。”
和人界差不多……
可如今的魔界黃沙四溢,目之所及全是幹燥的沙子,沙子占了魔界半壁江山,人吃不飽穿不暖,便是稍稍得了些希望,也立刻會被不知道何時出現的‘業’摧毀。
他們不憤怒嗎?
怎麼能不生氣呢……
蕭赤雲身後的魔修躁動不安,那躁動隔着這麼遠都傳到了楚清妍眼裡。
歎了一口氣。
血怪大概是見鼓動有效果,連忙趁熱打鐵,嘶啞難聽的聲音沖擊着所有人的耳膜。
“我們,一起殺了他,再,攻上天界,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
血怪越來越聰明了,還知道給人畫餅。
她看了看血怪,又看了看頭上血紅的巨大眼珠,發現那眼珠不住轉動,竟真有幾分狂熱之意。
“這東西好像想上天。”
畢方轉過頭來,瞪着她。
“想上仙界。”
楚清妍換了種說法,畢方順勢觑了眼黏哒哒血肉模糊的‘血人’,面露嫌棄。
“它找死。”
真當仙界哪些人都是死的啊,這麼個惡心玩意還想着往上界走。
對于畢方的嗤之以鼻,楚清妍卻有另外的想法。
這東西已然有了靈智,在‘山河卷’裡這麼多年,現在也見識過白施琅的實力,卻還是對仙界有着莫大的興趣,難道隻是因為盲目的好奇嗎?
垂目沉思,對‘血怪’說的帶着魔界衆人打上仙界這種話是一點不信,隻覺得怕是還有其他原因。
她擡頭再次看向已經完全被血霧籠罩看不清原來景物的‘山河卷’,眸光閃爍。
還是說,這東西在仙界也有辦法自保?
可是它去仙界做什麼?
“良圖城主,您如何看?”
“大人?”
突然響起的聲音将她拉回神,順着聲音看過去,原來是蕭赤雲身後的魔修。
原來是那邊魔修已經按耐不住躁動的心了,如果不是站在前面的蕭赤雲還沒發話,怕是這群魔修已經沖到白施琅面前了。
蕭赤雲凝眉,她看向面前的’血怪’,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又轉頭看向淩劍,目光在淩劍銀色面具上身上掠過,最後滑到一旁的白施琅身上。
目光複雜。
“它說得沒錯。”
“自易昌仙君将人魔兩界分開後,魔界狀況急轉直下,也是在那之後才出現的‘業’。”
蕭赤雲沉眸出聲,在暗紅的洞穴内,那身紅衣更是如同鮮血一般。
她話音剛落,身後的魔修便怒不可遏嚷嚷起來。
“竟然是這樣,那群虛僞的仙人,為了一己之私,竟把我們的魔界變成這幅鬼樣子!”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殺!殺!殺!”
憤怒的殺意沖破雲霄,但蕭赤雲卻站着不動,似乎還在猶豫什麼。
楚清妍看到她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淩劍身上,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淩劍一身玄衣站在白施琅身邊,對于‘血怪’的話沒有太大反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白施琅席地而坐,無論是對于‘血怪’的話,還是對于魔修沖天的憤怒,一雙清淺的眼睛像是雪山落下的雪水,無悲無喜。
鮮紅的血液從他胸口的傷口流過,在軀幹上分成幾條支幹,一路往下。
白色的發絲也早已不複幹淨整潔,血液在發尾凝結成塊。
明明是這般可惡又虛僞的仙人,楚清妍看着卻有些不是滋味。
她對白施琅的印象還停留在關石村那個熱愛釣魚的白發魔修,沒想到原來他是仙,更沒想到仙界居然在魔界和人界幹出這種事。
他好像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怔怔地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開去看蕭赤雲。
“你們不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