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康敏縣主使了人過來,此刻正在院外等候,想向您請安呢!”
三人各自做着針線,正聚精會神之際,忽然聽到有人走近的腳步聲,和緊随其後的一聲禀請。
聞言,元嘉收起繡繃子,又與倪娉柔兩人對視一眼,一時想不出穆瑤筝命人過來的緣由,幹脆先讓拂冬将其帶進來,等見了人再做細問。
“給太子妃請安,見過二位良娣!”
不多時,拂冬從院外領進個穿圓領袍、戴幞頭的年輕郎君,才穿過院門便有分寸地止步,躬身向在場幾人請安。
“……你是,縣主身邊的小厮?”
無怪乎元嘉有此一問,實在是穆瑤筝昨日的話言猶在耳,這會兒來的又是個年輕郎君。原不該她去擔心,可也是怕前者太過“潇灑”,直接将自己認下的哪個哥哥或是弟弟派了來……未免生出無謂的事端,還是多問一句為好。
“奴婢巧蕊,是縣主身邊的侍女。”
來人總算擡起一直微垂的腦袋,卻是一張俏麗臉蛋──原是姑娘家做了兒郎打扮,倒和穆瑤筝穿胡服赴三公主筵席有異曲同工之妙。
元嘉下意識啊了一聲,一是為自己誤看了人而感歎,二則是……這穆瑤筝的侍女,竟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她本以為美人邸隻在雲南,如今看來,隻要是穆家人在的地方,便都是美人邸了。
“可是你家縣主讓帶什麼話過來?”
元嘉收起許多的胡思亂想,又笑着看向巧蕊。
前者嫣然含笑,又是一個屈膝,方才開口:“縣主讓奴婢送玉佩過來。說是昨日一見如故卻來去匆匆,實在是有些遺憾,故而特意備下薄禮送來。還請太子妃殿下和兩位良娣莫要嫌棄。”
元嘉本隻當穆瑤筝昨日的話隻是戲言,哪知竟真的送玉佩過來了。一時間不知該謝過,還是搖頭失笑。
倒是倪娉柔見巧蕊隻身一人,不似帶了玉佩的樣子,好奇道:“既是送東西過來,怎的兩手空空?”
巧蕊神态自若,從腰間取下一枚荷包,又扯開束繩,将裡頭的東西輕輕倒了出來,竟是三個略小的囊袋。自己卻并不近身,隻小心遞給了拂冬,又輕聲說了兩句什麼,由着前者将囊袋捧向元嘉三人。
“實在不是慢待太子府,隻這些日子老夫人看的緊,縣主委實不敢大張旗鼓地往外送東西,這才叫奴婢裝在荷包裡送過來。”
頓了頓,又道:“原都是系了穗子的,但不知為何,縣主昨日回來便剪掉了所有的穗子……故而今日送來的,便隻有這一塊玉佩了。”
聞言,三人解開囊袋。元嘉的是一隻鳳鳥,倪娉柔的是一朵芙蓉花,而劉婵的則是一枚平安扣──想是知道劉婵有個女兒,特意選的。
“縣主有心了,這玉佩選得極好,我們都很喜歡。”元嘉将東西小心收好,又朝巧蕊言道,“還請你回去了替咱們謝上一聲,另請縣主得空時,常來太子府說話。”
巧蕊自是應下,隻是還不等再說别的,就被腳邊突然竄過的一個活物吓得驚叫出聲,重心一歪便摔在了地上。那活物的動作極快,在場一衆人誰也沒看清它是什麼模樣,便又消失在花叢深處了。
徐媽媽領着紅玉幾個聞聲趕來,又四處搜尋了一波,才在一處被雜草蓋住的凹陷窪地抓到罪魁禍首──一隻棕白毛色的狸貓。
元嘉三人也是驚魂未定,尤其是倪娉柔,神色中帶着明顯的驚慌。至于巧蕊,早在那聲驚叫後便跪伏請罪,直到這隻狸貓被人抓住,才暗暗松了口氣。
元嘉最先回過神來,見巧蕊還伏在地上不敢直腰,來不及細究這貓來自何處,先道:“快起來!原是你無辜遭吓,怎麼反倒請起罪來。”
巧蕊又是一聲告罪,方才撐住地面慢慢起身,腳下卻還是有些不穩。又想起剛才情景,心知不宜再繼續停留,強自定了定神,方道:“玉佩既已送到,奴婢便也不叨擾太子妃與二位良娣了,這就回去向縣主回話。”
元嘉先是點頭,又朝着人指了一下拂冬,“叫你今日在太子府受了驚吓,是本宮的不是。讓拂冬帶你去取些安神的藥,再陪你一道回去。”
巧蕊一聽便要推拒,元嘉又笑着将人招到身前,從手上褪下一枚戒指,放到前者手心,“你本是替康敏縣主過來送東西的,哪想在本宮這兒受了場無妄之災。這戒指便算本宮的賠禮,回去了找大夫瞧瞧,腳上的傷嚴不嚴重……我讓拂冬送你一程,也好當面告訴縣主,好叫你休息幾日,沒的傷上加傷。”
巧蕊這才知道,自己扭傷的事情已被元嘉察覺,心中又添三分感激。便也不再推拒,隻更加恭敬地開口:“太子妃厚德,奴婢感念!”
元嘉見她收下,又說了兩句才叫拂冬帶着人離開,而後打量起窩在盼春懷裡的狸貓來。
“這貓是哪來的?”
倪娉柔皺着眉,頗為不快。
她許久不碰針線,好不容易起了個頭,卻被這貓吓了一跳,慌亂間刺破了手指,等回過神來,繡布上早已沾上血迹不能要了,眼瞧着一番功夫作廢,叫她如何能不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