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碎石砸到了地上,安成收起屏幕,擡頭一看,天花闆被橫七豎八的裂縫填滿,不住地有小石塊落下,頻率速度越來越快。
瞳孔猛地一縮,安成身子一緊,連忙向外跑去。
瞬間,轟隆聲在耳邊響起。
世界頓時被黑暗籠罩。
……
安成在原地動了兩下,腳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壓住了,移動困難且疼痛。
正巧,發達的耳朵聽見了一點聲音,很輕的腳步與衣服摩擦聲,甚至還有點翅膀扇動的風聲。
他頓時止住了動作。
不久,聲音停下了,有人拿着木棍在坍塌的地上敲了敲,聲音傳到地下,越發的響,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聲音對此做出了回應,嘶鳴聲并沒有影響到上方的人,他依舊緩慢又專注地敲着上方的石塊。
離安成越來越近。
一時不察,已經站在他的頭頂。
聲音停了一瞬,腳步聲響起,似乎去别的地方了。
安成想了想,慢慢敲了敲旁邊的石塊,他的動靜很小聲音很輕,在他想法裡,能被聽見就是該有的緣分,聽不見也不鬧。
畢竟在他的觀察中,底下的人并沒有那麼多的耐心與好脾氣。
也許是探查小隊,又也許是...來消滅這裡的人。
微弱的聲音被聽見了,上面的石塊被緩緩搬開,一束光率先透了進來。
安成卻沒有設想中的舒坦,反倒緊着心髒,他懷疑着這個人的陣營,又希望這人将他救出去。
畢竟,他也挺怕疼的。
他擔憂自己并不是那個人的目标,或許會被放棄,但石塊的移開也幫他減輕了生存道路的壓力。
前方的豁口越變越大,手心緊張地出了汗。
天使!
氣流湧動,周圍的石子被羽翼扇開,他被一把拉了出來。
天使表情很淡,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謝謝你。”安成覺得自己該道謝,雖然這個救援方式有點像拔蘿蔔,甚至弄痛了他,但還是得感謝,“謝謝你救了我。”
天使沉默地盯着他,許久,才吐出兩個字,“不用。”
此刻的安成還不知道這“不用”是什麼意思,他隻單純以為這是個禮貌的回禮,後面回想起來,他真想當時就砍了他。
天使一直拉着他的手,安成覺得有些奇怪,“那個..我很痛。”
渾身都是擦傷,他有意識地疼。
不曾想,對方沒理他,反而拿出了一捆繩子,在他手腕上綁了兩圈。
安成:“這是為什麼?”
天使沒說話,拉着繩子的另一端走去。
他接連找了好幾個地方,幾乎快把這片坍塌區翻遍了,安成皺着眉跟在後頭,有時遇到塌陷天使自己能飛,但他被吊在下面,好不難受。
滞空帶來的失控感籠罩全身,他唯一的支撐點是那根細小的麻繩。
“我很難受。”在又一次滞空後回到地面上,安成拌了下腳,直白道。
天使盯着他看了幾秒,收起手腕上的麻繩綁在他的腰上。
過近的距離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像太陽。
又隐約帶點腥臭。
很淡很淡,若不是因為注射過人魚血增強了五感,安成怕是聞不到。
他翕動着鼻子,懷疑天使是他的同類。
但這兩股毫不相幹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又讓他懷疑是不是他自己的魚腥味。
畢竟他流血了,血也是有味道的。
他盯着天使,對方神色不變,似乎沒聞到。
他退開一步,又被強制攏住腰身。
“别動。”
這是天使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低下頭,天使修長的手指在他身上打着複雜的結。
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
“你是怕我跑嗎?”
他又不說話了,安成在深刻思考兩人的實力差距,恢複記憶後也想起往事,他見過天使,在上個副本,看起來柔軟的羽毛實際是殺人利器。
比鋼鐵還硬。
速度也快。
若在如此近的距離,他似乎沒有勝算。
畢竟他很怕疼。
羽毛會像針一般插入他的皮膚,或許會裂開,或許會留在裡面。
總之,不太好受。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天使變得更香了。
香到他不舍得遠離的地步。
安成微微靠近,嗅從他體内傳來的,血的香氣。
很快,他被推開,天使沒有被冒犯的體感,淡淡道,“跟着我。”
結終于打好,另一端系在天使手腕上,繩子被縮短不到一米。
天使帶着他走下廢墟,來到平地上,從這看去,崩塌的實驗樓廢墟甚至比旁邊的房屋還來得高。
繩子被拉動。
安成跟上眼前的人。
對方一直往前走,陌生的範圍變大,安成忍着心中的好奇繼續跟着。
又走了很久,日頭都轉了個彎,安成忍不住了,問他:“我們要去哪裡?”
“去找我的隊友。”
“可我沒看見線索。”
“我看見了。”
安成睜大眼睛努力去找附近的蛛絲馬迹,可又看了好久,他确定他什麼都沒看見,無論是邬拉的蟲子還是宣康的水,什麼都沒有。
“你要賣了我嗎?”
天使回頭看了他一眼,少年的臉龐依舊稚嫩,眸色清透單純,“不。”
後來無論安成再問什麼,天使都不再作答,他們一路走到太陽西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