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楹認真地詢問道:“那你知道‘妖’嗎?”
這句話倏忽落入兩人的對話裡,在王子涵的心裡攪弄出一層漣漪,連帶着眼睛裡的光亮也跟着一顫。
她轉了轉眼珠子,微微扭頭,看向了說出這句話的主人,“怎麼了?”
“你先回答我。”
王子涵微不可查地頓了一刻,随即像是随口一說,滿不在乎地回答她:“那不是話本裡編的嘛。”
“不對。”燕扶楹并沒有輕信她的話,反而借她的反應,印證了心裡的猜想。
“第一次聽見這個的人不該沒有反駁。”
“……而你卻先問我‘怎麼了’,我再問你,你才說這是編的。”
王子涵面對着燕扶楹溫和的質疑,保持了沉默,她選擇錯開眼神的交彙,可是她的态度本身就算是一種默認。
畢竟倆人關系不錯,燕扶楹不至于非要選擇最下策的方式知道事情,便沒有逼她說話,隻是自己賓至如歸,尋了個位置坐下靜靜等着。
她能看出來王子涵正在糾結。
不過這也正常,萬一這種東西完全揭示了出來,人多半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态度。
不論妖的态度是怎樣的,但是人心惶惶,一時之間不同種族帶來的沖突和對立無法快速消退,恐怕也會引發大矛盾。
正因如此,知曉它們存在的門派或者是散修,則不約而同地隐瞞了真相,對此閉口不言。
燕扶楹的想法很簡單,隻是想知道一部分真相,了解妖族。
可這不代表她詢問的人會相信她,會覺得她的目的隻是如此。
燕扶楹不慌不忙,知不知道這些事情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影響,不急于一時,也就有時間耗着王子涵。
良久,王子涵内心的天平終于傾了下來,做出了決定。
她抿了抿幹燥的嘴唇,坐在燕扶楹旁邊,無奈地說:“你真能給我下難題啊。”
“……好吧,我承認,現在确實有妖出沒。”
她皺了皺眉頭說道:“反正我沒在你身上聞到妖的那種味,也不知道你從哪知道的這件事,還這麼笃定。”
燕扶楹不作聲,繼續聽她說話。
王子涵習慣性地拽了一小撮頭發,在手指裡反複搓着,眼睛卻不落實處,思考着怎麼介紹當下的情況。
“唔,怎麼說呢,”她看起來有些糾結,把那小撮頭發還揪直了,“其實妖和人也差不多,有自己的監察衙門,專門負責管轄它們行為的。”
燕扶楹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那它們會無緣無故傷人嗎?”
這個問題對于王子涵來說很好回答,幾乎是下意識地說:“不會。”
燕扶楹:“為什麼?”
“它們畢竟是占了長生和奇力,雖然聽起來相當不錯,可凡事都有代價。”
“不僅使用力量受到約束,而且需要行善積德,把道德金光作為回報貢獻給天道,也算是給天道交租金,同時也是保證自己沒有做惡。”
燕扶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重複一邊:“交租。”
“對,可以這樣說。”王子涵試探性地吐露出來一點話,看燕扶楹的反應還可以,就又放開了些事實。
“其實平日裡野廟的無神神龛住的多半就是它們,因為它們想通過這種幫助完成心願的方式快速攢功德。”
“……”
王子涵看她有些反應不過來,撓了撓頭,一臉歉意地說:“啊,這個好像對你沖擊力有些大了。”
燕扶楹雖然做了心理準備,但是對于自己可能偶爾拜了妖這件事還是有些抵觸,迷茫地聽着王子涵的話語。
王子涵擺了擺手,“算了,三言兩語解釋不清,反正不用擔心妖會傷害你,真論起來,人的可能性甚至會更大些呢。”
燕扶楹心裡嘀咕,如果是一個人被妖頂替了呢?
可她想想也知道這問題不能問出口。
雖說妖被限制住了行為,一般不會主動傷人,但是如果把這件事告知王子涵,恐怕她會選擇上報,然後先把孟如玺抓住再調查。
不過按她的說法來的話,那妖多半是應了孟如玺的心願來頂替他的,可能是完成什麼未了的執念。
這樣的話,這件事确實和她沒有什麼關系,她也能放下心來。
“還有什麼别的想知道的問題嗎?”
燕扶楹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
王子涵長舒一口氣,“不得不說,你問題真少,像我那個出門很久的小師妹一樣,也省得我想辦法解釋清楚。”
“你還有小師妹?”
“對啊,我之前還常帶她出門玩呢,就是她越長越悶,沉迷研究,後來就不大愛出去了。”王子涵說到此處,還撓了撓頭,哈哈一笑,“不過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她很久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