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台燈灑下冷白色的燈光,交融着緘默不語的夜色。
晟陽最近确實睡得很晚,隻能說他之前欠下來的“債”實在太多,臨時抱佛腳抱到淩晨一點,佛都該困了。
他左手邊堆着一摞文綜筆記,是找宋朝南借的。隻是這筆記太詳細,不管是不是重點都一股腦堆在上面,用來做思維導圖比較合适,但對于突擊複習的人來說很不友好。
晟陽喝了口加冰加薄荷的涼茶,用手機把筆記内容掃描出來,對着題冊和試卷篩了幾處重點,整合在文檔裡,這樣背起來效率會高一點。
至于數學嘛,這佛腳太金貴,實在不是一般人能抱得好,比較看命。
筆尖在紙頁上發出的沙沙聲持續了好久才停。
時間滴答,白月影入蒼穹,厚重的藍色裡慢慢透出第一抹天光。
“傻逼快起床!傻逼快起床!傻逼快起床!”
晟陽艱難地從桌上擡起頭,一巴掌拍過去,小鳥鬧鐘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發出一句聲嘶力竭的“傻逼——”後徹底沒聲兒了。
起床氣爆表的這位和躺地上的破鳥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匪夷所思中帶着一點震撼。這是林陽特地送給他的鬧鈴,說是包治起床困難戶,神tm能想到是這麼個治法兒。
幹坐了一會,晟陽把鬧鐘撿起來放桌上,眼皮依舊像灌了鉛一樣重。
昨晚經曆了兩個小時的奮戰後,不知道是那杯茶效果太猛還是學上頭了,他直接把夜熬了個穿,之後是什麼時候睡的,又是怎麼困倒在桌子上的他都完全沒印象。
書桌上亂得像剛打完仗,喝完的幾瓶冰水歪七扭八地倒在書上,紙張也被水浸濕,黏成一團。
他的房間還能保持整潔就一個秘訣:該扔的扔,該藏的藏,目光所能掃射到的地方沒有一個擺件。
晟陽迅速洗了個戰鬥澡,從桌子上扒拉出幾本書就趕緊下樓。
“陳姨早。”他一口塞下個菜包,灌了半碗紅豆湯才順下去,最後邁着長腿飛竄到李叔的車裡,在後座上演“躺屍”,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
陳阿姨看着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愣在原地,手上還端着一碗剛煮好的三鮮面,看來今早她又要被迫加餐了。
走廊上人潮湧動,晟陽吊着一口仙氣走進班,剛碰到座位就整個人趴桌上。
林陽老大爺遛彎似的從後門走進來,嘴裡塞了個鹵蛋,聲音含糊:“我去,你晚上幹嘛了?困成這樣。”
晟陽臉仍然埋在臂彎裡,在林陽蹦出第二個字的時候掏出本書擋在自己頭上,等那大喇叭說完後他擡頭瞄了眼。
果然,那本書上被噴了大半面蛋黃,畫面相當“下飯”。
晟陽十分淡定地把那本書放一邊:“超負荷轉了一夜,我得充會兒電。”
林陽不太信:“你之前可是上号打個通宵都不帶累的,這年紀也沒多大啊。”
“滾。”晟陽重新把頭埋回去,“睡一個小時還不如通宵,沒睡夠才困。”
“也是,今天得虧了我那鬧鐘吧,是不是特管用?”林陽面帶得意,并不知道自己送的小鳥鬧鐘為了完成使命重任已經被某人摔死了。
晟陽聽着這屁話人都清醒了一點:“那破鳥歸西了,明年的今天你可以給它上墳掃墓,看它能不能給你托個夢順便叫你一宿傻逼。”
“逼逼就這樣沒了?這可是我為你精挑細選出來的!”林陽一臉心絞痛的樣子,立馬沖上去要鎖晟陽的喉。
竟然取名叫“逼逼”,也是個人才。
晟陽保持着睡覺的姿勢一動沒動,拿起本筆記怼林陽面前:“這是老宋的,你是準備舔幹淨還是準備保佑自己投個好胎。”
那筆記封面左上角的“宋”字被蛋黃糊了一半,隻剩個“木”了,林陽瞪着眼睛看過去,表情相當精彩,“要完!”
他感覺自己好像死過一回了,什麼“逼逼”都是浮雲,他拿起那筆記就要擦幹淨。
天不遂人願,宋朝南剛好過來收作業,他見林陽站軍姿一樣定在那,莫名其妙道:“你腦子秀逗了,在這站崗?”
說完他的目光跟着落在林陽手裡那本筆記上,視線停留的幾秒裡他整個人陷入一種懷疑,直到看見那個模糊的“宋”字才生出一股巨大的荒謬感。
林陽機械地擡頭:“……您看我還有機會嗎?”
宋朝南,中度潔癖加強迫症患者,臉上飄過一片“紅橙黃綠青藍紫”,終于沒忍住低頭笑了聲。
“你别這樣!你笑得好滲人啊……”林陽想哭。
宋朝南從牙關裡擠出聲音:“什麼?!”
“我錯了!”林陽吓得猛一哆嗦,夾着尾巴就跑。
宋朝南把作業摔桌上,跟着追上去,“林陽你個惡心玩意兒!講究點會要了你的狗命嗎?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物降一物,天道好輪回,遛彎兒的林老大爺有了個“安詳”的早晨。世界終于安靜了,而這場混亂的始作俑者正在座位上睡得十分惬意。
隻是這份惬意在第三節數學課上被童遙的河東獅吼給予了“溫柔”一擊,之所以“溫柔”是因為晟陽依舊雷打不動趴在桌上,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
“暈過去了嗎?旁邊的同學趕緊看看,别死我課上。”童遙指着教室後排道。
後排的江閑裝耳聾。
“别低着頭了,咱們班的江神是吧,你去喊一下。”
江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