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狐族,與我幫他們有何幹系?再說了,月孤山是我的家,姐姐還有族長他們都是我的家人,我幫他們有何奇怪?”
少女的眼瞳澄澈如水,毫不掩飾的赤誠讓無塵越發茫然。
百年來,無塵所見所聞皆是妖魔陰狠毒辣唯利是圖。如她這般的言論,放在人族中他不奇怪,可她是妖魔後裔,卻也有這樣的念頭。
當真是奇也,怪也。
看懂了無塵心中所想,玉嬌蓉不樂意地撇嘴。
“和尚,你這是偏見。人便一定是好的,妖魔便一定是壞的嗎?”
“人知道知恩圖報舍生取義,妖便一定是忘恩負義唯利是圖嗎?”
“的确,妖魔中有不少為了機緣自相殘殺之事,無關親族血脈,隻一個利字當頭,一個狠字傍身。”
少女如此說着,眼眸微微一暗,無塵看着她,心中第一次對一個人的過往有了好奇。
“但是,人便不會如此嗎?世間生靈有誰規定哪一方一定是善,哪一方便一定是惡?神佛尚且不敢輕下結論,你這小和尚倒是成見頗深。”
少女輕哼,伸手敲了敲僧人的腦袋。
“既然你認定妖便是惡,那為何要幫族長?一邊說妖十惡不赦,一邊又自相矛盾地幫妖,和尚,你才是真的奇怪。”
無塵沉默,斂眉道。
“我答應天狐族長,并不是為了幫天狐族,而是為了天下衆生。”
“五彩石破碎,天狐族失去庇佑,其他妖族魔族定會趁此與天狐族起糾葛。屆時,定會引發不小的動蕩。”
“人族弱小,妖魔之戰定會被無辜波及。貧僧這次出山,便是為了化解這場危機,減少傷亡。”
僧人淡淡說着,慈眉善目的模樣讓玉嬌蓉冷哼。
“呦,無塵大師還真是心善。人族是無辜,天狐族便是罪有應得?您還真是一視同仁,衆生平等呢。”
少女陰陽怪氣地笑着,無塵壓下怒氣,冷冰冰地說道。
“我可從未說過天狐族罪有應得,少亂扣帽子。”
玉嬌蓉哼笑幾聲,雙手環胸地揚眉道。
“你沒這麼說,心裡卻是這麼想的。别不承認啊,出家人不打诳語,你的佛可正看着你呢。”
見他沒有說話,玉嬌蓉撇嘴,心中憋着氣,方才的好心情也沒有了。
“缥缈峰怎麼還沒到?”
聽她語氣冷了下來,無塵抿了抿唇看向山下雲霧缭繞的山巒,語氣生硬道。
“到了。”
二人落地,一前一後往山頂洞穴而去,期間誰也沒有再開口。
巴掌大的青鸾落在少女肩頭,又被她揮開,如此幾次,玉嬌蓉也懶得再動手,便随它去了。
落在少女肩頭,青鸾歪着腦袋梳理着羽毛,見她發絲微亂,綠豆大的眼睛眨了眨,伸長了脖子熱心地幫她梳理着鬓發。
走了一刻鐘,總算到了洞穴深處。玉嬌蓉一路上還未見到風靈獸的身影,便先聽到了它打鼾的聲音。
當真是聲如洪雷,氣如飓風。
自洞内傳來的氣流将青鸾好不容易梳理好的發絲重新打亂,如此幾次,它竟也不惱不煩。
玉嬌蓉本以為那風靈獸有如此鼾聲動靜,定然身高數丈,哪成想這風靈獸聲音大,身闆卻隻有小狐狸崽子那麼大點。
“這便是風靈獸?”
玉嬌蓉拎着風靈獸的後脖頸,将鼾睡的小獸提溜起來。細長一條也不過一尺來長,任憑她怎麼晃動也是不動如山,鼾聲如雷。
無塵點頭,接過玉嬌蓉遞來的水逆花在掌心煉化。原本核桃大小的綠花化作了一滴金綠色的液體,被無形的光團包裹着送進風靈獸口中。
沉睡的風靈獸舔了舔唇,不多時便悠悠轉醒。
玉嬌蓉驚訝地晃了晃風靈獸腦袋,見它眨了眨眼,眼神越發清醒,喜得拍了拍手。
“和尚,你這辦法還真有用诶!快快快,我們快回家!”
興高采烈的少女一手抱着乖巧的風靈獸,一手拉着微愣的僧人跑向洞外。
二人一獸穿過透明的僧人,而洞外的晚霞鋪開天際,夏日的餘晖依舊耀眼灼目。
白衣的青年僧人動了動手指,滞澀的指節好似年久失修的機械,稍稍用力拍打,才能繼續運作。
無塵垂眸沉思,迄今為止,他并未在這夢境中看到有何異處。玉嬌蓉對過去懷念,卻也不會分不清夢境與現實而沉迷其中。
這夢境中,定然被夢魔做了手腳。
無塵左右一掃,依舊什麼也沒有發現。無塵眉頭一皺,隻能先跟着玉嬌蓉而去。
……
“姐姐!”
血色彌漫着月孤山,玉嬌蓉身形一晃,蒼白的臉先是一呆,又驚慌失措地飛身落下。赤練緊随其後,卷上少女腰身,穩住她尚且踉跄的身形。
少年僧人随後跟上,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讓人皺眉。玉嬌蓉心中又慌又怕,目之所及盡是血色。
青年僧人擡頭看了眼閃動的黑氣,眼眸不由一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