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隻青魚生着一雙一尺長的雙翼,一雙青翼染滿了鮮血,無力地耷拉在池中。青綠色的魚鱗在光影下隐隐閃着金光,漂亮的像是染了金墨的山水畫卷。
沈初畫又驚又詫地看向青魚斷裂的尾鳍,相傳文鳐魚可脫離海水展翼翺翔,隻是卻不是依賴那雙翅膀,而是半身長的尾鳍。
文鳐魚的尾鳍如紗似絹,流光溢彩不可方物。隻可惜,卻被人狠心斬去。
沈初畫忽然想到了白約眉所服用的瘋藥,她早先在玉嬌容與見澤身上嗅到了淡淡的異香,沈初畫本未放在心上。
如今見了這文鳐魚,血腥味之間難掩那股異香。沈初畫恍然大悟,原來祁家用文鳐魚的血肉來做藥引給白約眉治瘋病。
隻可惜,白約眉并沒有瘋,而文鳐卻失去了尾鳍,成了半死不活的活肉靈芝。
見澤看着文鳐斷裂的尾鳍,滿身的傷口不斷滲血,又氣又怒地想沖上去将那魔族扒皮挫骨。
玉嬌容掏出一白色藥丸,喂給文鳐服下。不過幾息,原本昏迷不醒的文鳐悠悠轉醒,青光一閃化作了人身。
“……小鯉兒?”
“阿姊,是我,是我來遲了。”
見澤抱着虛弱的女子自責地呢喃着,文鳐微微搖頭,看向一旁的少女。
“蓉姑娘,多謝你救我們姐妹。”
方才玉嬌容喂給她的是一株五百年的鹿活草,文鳐的傷口不斷流血,正是因為那魔族為了提防文鳐療傷所故意為之。
那滿池的血,便是文鳐身上從未愈合的傷口所出。鹿活草是療傷聖藥,五百年的鹿活草更是難得,玉嬌容手中也隻這一顆。
見澤壓下心中感激,低聲說道。
“這厮還指望着使喚我呢,阿姊不必與她客氣。”
玉嬌容白了她一眼,看向文鳐認真說道。
“鹿活草雖然可以暫時止血,要想恢複,還需找到蛇銜草才是。”
蛇銜草能斷肢再生,文鳐身上的傷口皆是由蝕骨刀所緻,若想愈合,非蛇銜草不能。
姐妹二人點頭,玉嬌容拿出一個玉盒,金光一閃,便将文鳐收入其中。
沈初畫神色奇異地盯着玉嬌容,五百年的鹿活草、上千年的寒冰玉,皆是難得的療傷聖物。隻是這些東西,誰手中有一件已是難得,這玉嬌容的身份讓她越發好奇。
三人離開暗室,迎面而來的魔氣帶着濃郁的殺意。沈初畫忙祭出斬妖劍,刺目的金光将魔氣逼退,緊跟着直沖魔族心口而去。
魔族一個閃身,便避開了緻命一擊。裹着黑袍的身影落在遠處,又恨又怒地盯着玉嬌容三人。
先是無塵,再是捉妖師與玉嬌容。黑影陰毒的視線緊盯着面無表情的少女,蓦地,鋪天蓋地的魔氣如滔天巨浪般撲向了玉嬌容。
兩道白光先後閃過,隻見兩條數丈高的白蛇一左一右地現身護在玉嬌容身邊。
玉嬌容沒有絲毫退意,腳尖一點便騰空而起,一柄赤金色長劍在空中浮現,一揮動便是淩厲的殺意。
劍光極快地閃動,如破天裂地般沖破前撲後擁的魔氣,直朝魔族門面而去。
見到那柄劍,魔族先是一驚,眼中複又閃過妒忌恨意,不退反進地沖向玉嬌容。
“嘭——”
黑色長鞭迅速地纏上玉嬌容右臂,一碰到這黑鞭,劍上金光暗淡,竟如稚童的玩具般失了銳利、殺意。
兩條白蛇一前一後地撲向魔族,長尾鞭子似的先後就要劈在魔族身上。
魔族一擡手,漆黑如墨的黑氣鋪開,黑霧屏障便将二蛇的攻擊擋下。
一人二蛇被他輕松制住,嗤笑聲自魔族喉間響起,如此輕蔑的姿态讓玉嬌容咬牙。
不顧右臂斷裂般地疼意,玉嬌容右手一震,那黑鞭便斷裂開。輕微的骨裂聲響起,玉嬌容面不改色地一拳砸在魔族面門。
右手一松,玉嬌容腰身一轉,長腿緊跟着狠狠踹在魔族胸口,左手順勢接住長劍,迅雷不及掩耳地刺穿魔族抓來的右掌。
這一拳一刺極快,不過眨眼間便颠倒局勢。隻聽刺啦一聲,魔族被劍洞穿的右掌眨眼間便腐蝕融化。
魔族一驚,竟生生将右臂齊根斬斷,腐蝕性的血肉滴在地面溶出無數坑洞。二蛇避開魔族擲來的斷臂,齊齊咬上了魔族雙腿。
抑制住痛呼,魔族左手用力一擊,便要擊碎白蛇頭顱。赤練迅速纏上二蛇,将其用力往後拉去,這才險險避開了緻命一擊。
那魔族斷臂逃生,雖然保全了性命,卻也元氣大傷。他本就與無塵鬥了許久,若不是使計困住了無塵,方才他們一起出手他今日性命難保。
玉嬌容冷着臉落地,赤練松開,二蛇化作兩小童落在少女身後。
“太惡心了!!”
小六嫌惡地皺眉,看着那斷臂融化殆盡,狠狠啐了一口。赤練漂浮在空中,對上玉嬌容的視線,不由得又矮了幾分。
“你那沒用的主人呢?”
赤練扭了扭身子,玉嬌容似有所感地扭頭看去。隻見本應該落盡桂花的枝頭還有着一朵金桂,忽的金光一閃,光影散去,面前多了位盤膝而坐的僧人。
玉嬌容不屑地冷哼,“你不是挺能耐的嗎?怎麼還被一個分身困住了?是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還是法力不濟了?”
言語間盡是譏諷之意與幸災樂禍的愉悅,無塵站起身,掃了眼悠悠轉醒的蘭妖,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