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霜沂一個人安然坐在其間,等候其他門派坐好位置。
她拿過桌面上放着的葡萄核桃,有一下沒一下吃着,坐在位置上悠閑的不得了。
沈明霁跟在師父後面上了高台,在人群中掃了一眼就看到她坐在其間正在吃葡萄。
師父察覺到她他的視線看去,明了那人是誰後想起這幾天耳邊隐隐傳來關于自己得意弟子的一些事,微微側頭道:“昭行山那位修煉刻苦,劍術卓絕,飛升有望。”
沈明霁不知道師父怎麼突然跟他說這些,但他沒有要追問的想法,收回視線微微垂眼,“是。”
繼任大典要走的流程不少,戚霜沂跟着大部隊上山又禦劍,請禮又觀禮,來來回回上了好幾波人。
她自然也看見了就走在掌門身後的沈明霁,衣貌比起之前要華麗豐富許多,就連頭上玉簪都換了樣式。他要走就走要動就動,面對衆人祝禱卻安然垂眼,像是一尊不會說話的玉面佛。
她想起昨晚這人與她舉茶夜話,與此刻的神情氣質十分不符。
終于在缥缈宗昭告天地之後,儀式來到了最後幾項,她聽着身邊人交談松了口氣,知曉終于到了尾聲。
她想起自己師門,按照師尊和師父那怕麻煩的性格,不知以後辦這些事會怎麼做。
因為典禮不僅僅是傳承,更是在修仙界打出名聲和昭示能力的體現,宗派若要強勁不可能不辦。
除非整個門派少有交際,隻管清修。
也許昭行山也可能這樣,她出山未有多次,自己宗門内的行事作風她隻從師尊師父身上探知,她是内宗首位弟子,日日修煉,外宗如何她幾乎不知。
就她面上平緩安靜,心中亂七八糟的念頭升騰起來,眼看着她是在認真觀禮,沈明霁卻看着覺得她像是在出神。
就在此時,外宗弟子魚貫而入,劍柄貼身,行動間不聞高聲,但---
她耳邊靈力驟然蘊藏起極重的遮擋,緊接着是一道歎息,“我就知你會忘,你的耳朵還要不要?”
戚霜沂一擡頭,立刻與高座上正撫桌的沈明霁對上視線,修仙之人耳聰目明是基本,她如今喪失一感,但其他尤在,自然看清他眼中情緒。
她面色一紅,畢竟缥缈宗劍鈴已經有人與她說過不少次。
而數百人起陣舞劍,不是耳側這靈力能夠阻隔的,思及此她立馬起身,也不管自己的動作在沒有其他人的昭行山座位上多麼突兀,現在是不由她告罪了,她看一眼沈明霁與他師父,意思是幫我解釋一下。
緊接着頭也不回離開此處。
沈明霁自然注意到她的離去,以及坐在自己身邊的衆人若有若無看顧過去的視線,他偏頭低聲說:“師父,我去看看。”
今日走馬上任的新宗主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駁斥弟子,更何況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對方是昭行山的人,他神情不變嗯了一聲。
沈明霁不着痕迹退場,沿着戚霜沂離去的方向疾行。
昭行山首徒離去自然惹眼,更讓人吃驚的是缥缈宗少宗主也緊随其後。
高台之上衆人心下訝異,對視之間都在問詢這是何故?
從未聽說這倆門派有此交情,更别提小輩之間。
下首的暗流湧動波及不到上座之人分毫,潇灑離開的沈明霁未必不知,但他一點都不在意。
戚霜沂此時心髒突突跳,心想自己真是差點就要永生耳聾,這還了得。
于是她更不敢停下,就怕自己離的還不夠遠,到時劍起,自己還受波及。
剛要咬牙再遠行,肩膀上搭上一隻手。
“誰?”
回頭就見那張熟悉的臉,對方神情平靜,她問:“到這了行不行?”
沈明霁沒說話,指了指遠處的高崖。
她扭頭去看,那遠處山崖白色積雪覆蓋了半山腰,離這過遠,導緻肉眼瞧着隻有一小點。
“那是哪?”戚霜沂捂着耳朵,“要去那才行嗎?那快點去吧。”
沈明霁抿了抿嘴沒有說話,最後歎了口氣,一把拉她上了虛空,禦劍而行。
戚霜沂站在他面前,按理說這樣的高度和速度,面前的風足夠刮的人睜不開眼睛,但沈明霁顯然用了靈力在前面開道,此時說話睜眼都不受影響。
眼瞧着身後劍陣離她越來越遠,她這時候也有了時間問,“昨天剛現蟲修,你不在場盯着?”
話音剛落,眉目微垂看見腳下深林似乎有異動,定睛細看後,她一下抓住了沈明霁的手腕,扭頭看他,意味不明道:“你們宗内錯漏頗多啊?”
沈明霁挑眉,視線從她抓握的手腕移動到她臉上,“也許可以換一個詞,甕中捉鼈。”
戚霜沂與他對視,看清了對方眼中的不以為然,她燦然一笑,“難怪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