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人遠去,戚霜沂才回到屋内,拿上包袱進了内廳。
這是一進院落,小花園之後是棟二層小樓,屋邊野花野草亂中有序,牆壁上頭附着莖葉,安安靜靜。
住哪裡與她而言沒什麼區别,但勞煩沈明霁竟然還記得她耳朵受傷要選清淨之地,她将飯食一一擺在桌子上又翻開自己的背包找尋能用作謝禮的東西。
今日送來的餡餅香辛味濃重,咬了兩口唇齒留香,非常好吃,叼着一個邊吃邊找,包袱内側一個金絲螺紋翠玉盤,這看起來财大氣粗十分俗氣的東西,是她師尊準備的給缥缈宗宗主繼任的賀禮。
她自然不會這麼俗氣,待把所有的原料寶石放在桌上一字擺開,挑出她最欣喜的,再挑出模樣大小不夠格的,最後選出一塊綠意清透的寶石準備送給沈明霁。
一夜安眠,第二天一早,她沒等人送飯食過來,拾掇完自己拿起劍出門,她當初跟師父來過幾次,隻是都在房間内等候,還從未逛過缥缈宗的山川。
當然,閑逛是借口,戚霜沂主要想找個靈力充沛的地方修煉,否則浪費這幾天時間她心中難安。
她不知人在出門的同時,牆角的靈蛇扭動着身軀同樣離去。
缥缈宗山間不許禦劍,背着小包袱的她用腳丈量了兩座山,直走的頭腦嗡嗡才停下,耳邊泛出細密的疼痛讓她不得不停下休息。
缥缈宗太大,有昭行山兩個這麼大,她甚至有點懷疑自己能不能按照原路折返。
空中烈風劃過,于她耳邊傳出陣陣波動,扭頭就見身邊橫立的長劍尚在鞘中,再晚上看,垂眸擋住林間光芒的人微微眯了眯眼睛,就這居高臨下的神情,看的人心間不自覺抖了幾抖,可戚霜沂不是一般人,眼神壓迫對她毫無作用,反而覺得自己擡的脖子都酸了。
回首不再看他,揪了兩把草,“你來做什麼?”
“我倒要問你,在我缥缈宗奔波忙碌一上午是要做什麼?”他在白雪居修煉,兩道禀告直接送到他這裡,吩咐下去讓人去帶她回去,複命到弟子卻說戚師姐誰都不理。
耳疾還未痊愈,自然不聞旁事。
不得已,他親自來走這一着,但二人除了玉消山那不算合作的合作之外全無交集,面對面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更何況戚霜沂還是個半聾。
“你來的正好,我也有事想要問你。”戚霜沂想到什麼,下巴一擡示意他坐在面前,昭行山沒有複蘇秘法,但上次沈明霁卻可出手延緩她傷勢,如今看缥缈宗家大業大說不定有解決之法,“若是一人神魂不穩,該當如何?”
“你神魂不穩?”
沈明霁為了要她聽清,倆人坐的極靠近,但戚霜沂還是聽的模糊,挪動屁股更往他面前湊,“不是我,我的一個朋友。”
沈明霁挑眉,“什麼狀況?”
“是這樣,總是做噩夢,然後魂魄離體。”戚霜沂描述着,“偶爾會這樣,但是找不到原因。”
“你想怎麼辦?”
“這樣有礙修煉,有什麼辦法鎮住他睡着之後的心緒麼?”
她說的太過天馬行空,沈明霁聽完都忍不住笑,“哪有這樣的好事,要是俱能如此,修士也不會走火入魔了。”
戚霜沂面露駭然,“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沈明霁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再問:“你那朋友平日裡的情緒波動如何?”
“以往古井無波,現在偶爾倒是會嗆人生氣,氣性大了不少。”說起來她也反應過來不對,“倘若他還是修無情道的,是不是問題更嚴重了?”
沈明霁注視着她半晌沒有說話,被他打量的渾身不适的戚霜沂支起身體皺眉望他,“你幹嘛。”
“這話你都跟誰說過?”
“隻有你啊,缥缈宗少宗主知曉典籍應當不少吧,先前在玉消山你還使了療愈的術法,這最難,我們昭行山都沒有,所以就來問問你。”
“你們昭行山修無情道的不多不少,但能得你如此盡心殚心竭慮,隻有那兩位,你這話一開口誰目前的處境危險簡直不言而喻。”沈明霁抱臂,“不過我想他應當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你怎麼知道?”
恰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帶着熟悉笑意,卻又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戚姑娘!”
戚霜沂扭頭便見昨日與她一同進山的人此時抱着竹簍笑眯眯的看着他,身側沈明霁完全被他忽略,好似根本沒有這個人。
戚霜沂雙方都看了一眼,不知這個散修怎麼能沒有眼色到這個地步,現在做客的少宗主就在面前,竟然能連個招呼都不打。
她以為是這散修不認人,少見的咳嗽一聲,“這位是缥缈宗的少宗主沈明霁,他是—”
“我叫奚寮。”清秀的散修接口。
沈明霁與戚霜沂坐在原地不動,隻朝他道:“奚師兄來這裡做什麼?”
奚寮自來熟的把竹簍放下,在倆人身邊盤腿坐下,“恰巧碰到。”
“那真是有夠巧的。”沈明霁說完這句不再開口。
戚霜沂見有外人在此也不再聊先前的話題,随意聊了幾句就借口有事離開,沈明霁沒有跟着來,身邊這位奚寮卻好似看不懂人臉色,亦步亦趨。
戚霜沂被他跟的煩了,抵着他肩膀嚴肅警告不許再跟着她,奚寮卻突然抱着她的手開始剖白,“戚姑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