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無恥!
書生氣的滿臉通紅,右手摸上身側玉瓶正要動作,高台之上的人終于發聲,傳音震動此處空間,“第一局,戚尋勝。”
他再要動,右手手掌僵硬在身側動不了分毫,深黃色的結界慢慢打開,眼見面前女生徑自離開,“你收我大虎,我必要你償命!”
台下衆人一片嘩然。
為他在這樣場合大放厥詞,公然威脅。
戚霜沂離開的腳步頓住,“蟲修不得嗜血,你已入邪道還不回頭?”
她隻留下這一句,再不停留轉身離去。
高台之上的柳城竺看着少女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一派淡然離開的戚霜沂遠沒有看上去那樣毫無波瀾,袖口裡的白蟲隐隐發燙,盡管小蛇用身體将他團團盤住,扭動的身軀還是在叫嚣。
這件事非同小可,幾百年過去當初見證蟲修暴亂的人留存于世的實在不多,而她在師尊跟前耳濡目染近百年,深知過往曾經有過的蟲修之害。
戚霜沂不知不覺思維回到自己還是昭行山首席弟子之時,當時師父閉關她代行掌門之職,山中書庫看的不少,蟲修......一派傳承難以根絕她早有預料,但她不知道他們選擇現在出世為了什麼。
但這個時機不可謂不巧,大宗門派中流砥柱内門弟子都還沒趕過來,在這的多是選拔與看熱鬧的人。
隻是不知他有何依仗,能在弄出這麼大動靜再安然出門。
當年——
欲壑難填之人最終死于自己建造的墳墓,這書生又會走向什麼樣的結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戚霜沂尋回身體之事迫在眉睫,幾乎沒有時間再來等待。
是否要再糾結宗門流言拿下明日優勝?
還是速度啟程前往無瘴崖探尋身體隐秘快點尋回身體查清真相?
戚霜沂幾乎沒有猶豫,在門口處已下定決心。
剛下行台階,身後隐臨無聲無息跟上,他剛才被戚霜沂安排在外圍觀察所有發生的情況,更是落後她幾步出門,知曉之後所有發展,現在低聲回禀:“書生名叫聶朝,方才憤憤離去揚言一定要找到小姐。”
戚霜沂對他放下的狠話不以為意,如果這人還有點腦子就知道當下他最重要的事情是怎麼從虛城離開。
如果她沒有料錯,現在各門各派的哨位暗點正在飛速以虛城為中心往本宗傳遞消息。
不出半日,蟲修重現于世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修真界。
腳步突然頓住,她突然想起在清濁鎮遇見的那隻精怪,詭異之事頻發,她不相信巧合。
正當她細細思量之時,眼前突然快步迎上一個人。
擡眼一看,竟是孟堯。
他先是行禮低聲恭賀,未等戚霜沂發火已然道歉,“世子為昨日犯下的過錯誠心懊悔,還望戚小姐賞臉過府一叙。”
戚霜沂揮手讓他免禮,沒時間與他往來打腔。
這謝寒澈不論說什麼都是戚引知的未婚夫婿,與她而言實在沒有半點關系,說是道歉未免多餘,她離府獨居也是為了自己的事,邊走邊說,“世子多慮,我并未生氣,隻是如今當真有事在身沒有時間多聊,你回去轉告他,我之前說的話都算數。”
孟堯自然不知與主人說過什麼話,但這并不妨礙他忠心耿耿為了完成任務。
見他連跟幾步還在喋喋不休,手腕上的白蟲狀态不佳,火熱的溫度幾乎在灼燒她的手腕,戚霜沂深吸一口氣停步,看着孟堯最後一次推心置腹,“世子若實在抱歉,明日請為我備車,我要去一個地方。”
孟堯得了囑咐神情一陡,立馬應道:“是。”
終于打發走了人,隐臨這才低聲問:“小姐——”
戚霜沂心中滿滿存着過去師尊曾經說過的關于蟲修的事,清濁鎮的過往也在心中打轉,過往她最不耐煩處理這些事,當初趕鴨子上架當了代行掌門幾年時間猶如刑罰,一想起來就是頭疼,可如今場面也是不小,更别提擺在眼前還有迫在眉睫的一件事,“去備車,我們立馬離開。”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隐臨颔首離去。
回到房間做略微的修整,她将手腕裡被小蛇尾巴尖環繞的蟲族抓出來,在首飾包袱裡找出一個白玉瓶。
黃白小蟲不過一指長短,方才用了秘法将它封印,如今身處陌生之地試圖用自身不适來引起主人注意,高熱發的通體血紅,薄薄一層皮膚下鼓鼓囊囊正在流轉紅絲綢一般的血液。
隐臨進門回報,同樣看見了玉瓶中的異狀。
身側的小蛇十分嫌棄,緊緊扒拉她的手指半點不願靠近,方才一段時間将它牢牢控制已經是他努力克服自己本能的情态。
“都好了?”
“是。”
戚霜沂随便帶上兩件衣服,于是又開始了連環趕路,可馬車才出虛城,趕車的隐臨察覺到了不對。
身後有一輛馬車不遠不近一直跟着他們。
他連連往回看,那趕車的人不認識,但那馬車的樣式實在給他難以磨滅的印象,雖然此時不像那天這樣招搖,可是細微處依舊能看出這馬車價值不菲。
他不敢隐瞞,立馬報給戚霜沂知道,“謝世子的馬車好像跟在我們後面。”
“有做什麼行動沒有?”
“沒有,就隻是跟着。”
“那就别管她。”她坐在車内盤腿調息,身體内的靈力在今天早上比完武不僅枯竭,更是讓身體筋脈收到巨大沖擊。
她用的陣法需要心力極多,往常她自己的身體随取随用,可是現在隻一個短短不過半盞茶時間的比試卻讓她這整半天的時間沒有精力。
多思無意,她在趕車之後就已經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所有的事情,抓緊時間修養。
小蛇今日也沒有往常活潑,默默繞着她手腕休憩。
虛城去到無瘴崖需要三日時間,戚霜沂路上和隐臨找了住店休息,身後跟着的尾巴光明正大與她一同進門,她懶得上前說理,全當看不見。
一路未停,路上急行。
無瘴崖地處兩座高山的半山夾道,越過森林不過百米便是一處斷崖,極其險峻。
稍稍往上走已是人迹罕至,繞幾圈也進不去,不過這并不全是無瘴崖偏僻的緣故,而是護崖陣法的功效。
沈明霁山頭的陣法不許任何人禦劍而行,無瘴崖的陣法則是一般人瞧不見大門在哪。
戚霜沂站在山腳下也是想了好一會,過往師尊帶她來無瘴崖,當時接待的還是這位詭醫的師父。
“小姐?”
戚霜沂回過神,終于從腦海裡扒拉出來進去的法則,可沒曾想靈力剛剛擺開還未動用,眼前數十米處虛空中陡然變換,緊接着就看到了一位清雅俊秀的小郎君穿着簡便的服裝踱步過來。
這才對。
對方遙遙施禮,口稱:“家師等候多時了。”
戚霜沂随他進去,問:“你叫什麼名字。”
“鹿茸。”他突然沖她眨了眨眼,“怎麼好像戚小姐對我一點都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