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路天色漸晚,戚霜沂燒火烤雞,自侯府出來之後她穿的俱是釀春收拾的便于出行的衣服,原本想要将盤發也散了全做高馬尾,也方便日常行動。
可早晨醒來後面對目光灼灼拿着梳子瞧她的釀春,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口,戚霜沂任由她在腦袋上做出花樣來,隻是不再簪钗。
不過從這裡跑馬車去虛城還要半個月,中途除去虛城還要路過兩個城鎮,當初手持她的本命劍白玉裝禦風而行,從昭行山去虛城也不過一天時間,現下這麼點距離卻要半月。
沒有靈力果然十分不方便。
她已修仙數百餘載,現今突然喪失所有靈力,幾乎與殘損無異,她用了一天時間急速适應,但心中重新修煉的想法在确定靈力盡失的當下就已經升騰而起。
現在這具身體是她在掌控,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談何修道修仙找回身體再去尋仇?
故而一個早上她都在調動身體進行感知,試圖找到入門的靈竅。
雖然直到現在戚霜沂還沒有收獲,但是她并沒有氣餒。
收好地圖,戚霜沂低頭翻烤雞時動作一頓,不着痕迹往後看了一眼,身後背靠高崖,這是一處背風坡,冷風刮的雜草叢發出稀疏聲,入目之處僅有點點月光。
因她着急趕路,這一晚上沒能趕到城鎮,荒郊野外的地方若不是還有個馬車能避風,就現在溫度,凍病個把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對于高門大戶深閨小姐和侍女來說應當是一個極其陌生的環境,可身邊的釀春對此沒有半點難以接受,甚至有點安之若素的感覺。
戚霜沂隐隐贊了一句她的處變不驚。
她不想在外面久待,手下動作飛快,眼瞧着熱了早上帶出來的烤雞便掰了一半給釀春,“不是說了别叫我小姐,叫我——”戚霜沂現在用的是戚引知的身體,做的卻是她戚霜沂的事。
所以再用戚引知的名字無疑是給她找麻煩,她隻思考了片刻就拿出一個假名,“叫我戚尋。”
身體、劍、靈力還有走火入魔的真相,當初靈力失控就在幾瞬之間,身後又有沈明霁窮追不舍,混沌的腦子讓她難以思考變故原因。
而現在在她再次醒來仔細回想,那天閉關修煉一如往常,她不覺得自己會走到入魔的程度。
她要尋回的東西太多,一樣一樣她必須要牢牢記住。
“化名,我知道的,”釀春連連點頭,“那我呢,要不要改個名字?”說罷又搖搖頭,“除了侯府後院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這個名字還是小姐,啊這個,戚尋給我取的,我很喜歡。”
說罷想起來自家小姐現在把以前的事忘得都差不多了,于是補充了一句,“小姐隻給兩個人取過名字,一個是我還有一個是暗衛。”
戚霜沂對戚引知給他們取名字是為了什麼不感興趣,也不強硬要她改名,既然她自己喜歡這個名字延用當然可以。。
釀春在吃完後被要求先進馬車,在她身影消失之後,戚霜沂撿了幾塊石頭又從懷中取出朱砂毛筆簡單畫了個陣法,與上次侯府那個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要過路之人不踏入她畫的界限,那麼就不會看見停放在這裡的馬車,這是她為她們停留在這荒蕪之地加的保全之策。
掀簾上車時,戚霜沂又扭頭往剛剛吃飯時的方向投去視線,夜色深深,就連雜草叢都已經看的不甚清晰,一如往常的安靜。
這實在可以給人諸多聯想,有時吓壞自己的就是腦海中不斷冒出的可怕畫面,可她此時卻不是在想這些,但這一眼之後她也不再關注,利落進車。
馬車内的空間不算大,她要快速就隻能犧牲舒适,釀春小心貼壁側躺,将自己縮成小小的模樣,戚霜沂沒有躺下休息而是與上午一樣,默念心決,試圖從魂靈之際尋摸到一些靈力。
她的修煉不僅練體也練靈,縱使現在身體不見,可她魂靈不該半點靈力也無才對。
可是不論她如何嘗試,身體和魂靈就像一潭死水,半點波瀾也沒有。看來也許還得找機會去一趟無瘴崖,詭醫興許知道這樣詭異的情況出現的原因。
既然暫時靠不上靈力,她對自己記憶中的陣法、符箓都開始重新複盤了一遍,可惜當初修習時就沒有把符法放在首位,現今記得又能畫的隻有幾個簡單的符箓。
腦海中念頭急轉,沒有注意胸口處探出來的小蛇頭悠悠觀察了四周,呲溜一下盤桓上車窗,将周圍景緻全然環視一遍,才又慢慢轉回她衣領,現在已經鑽的十分熟練,皆因他想在手腕也會被抓回去放在胸口,隻是到了領中就是裝死。
說起來戚霜沂這倒是為了小蛇考慮,外頭嚴寒低溫,小蛇在手腕上指不定保持不住溫度被凍死。
戚霜沂絕不會将他從侯府靈氣聚攏之地帶出來又讓他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