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高大,看樣子得有一米九,身闆結實,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國營飯店的大廚,響當當的鐵飯碗。爸媽都是烈士,雖然現在不在了,但怎麼說也是紅色革命家庭,家風良好……”
中年婦女身材微胖,臉上帶着積年累月的笑意,格外會跟人打交道,正是十裡八鄉出名的媒人。
林父林母剛開始聽見這上門來的媒人要給女兒介紹一個對象,心裡一萬個拒絕。然而聽了幾句後,卻開始猶豫了起來。
革命烈士家庭,上頭沒有婆婆,這人還是國營飯店的大廚……怎麼看也是個好人選。
“這人多大了,家裡可還有什麼人?”
“他姓付,叫付季青,今年二十六了,能做大廚也是家裡祖傳的手藝,當初他爺爺就是幹這行的,現在也算是年少有為。家裡還有一個奶奶,人是好相處的,身子骨也硬朗,在家就幹幹家務啥的。”
“二十六……”林母有些猶豫,林溪可才十九歲,年齡差了七歲,這能行嗎?
“他……怎麼現在才想着成家嗎?”
倒不是覺得年齡大了,隻是周圍這年齡還沒結婚的年輕人,實在算是比較少見,更何況還有這麼好的工作,若真是個香饽饽,也輪不到這時候才來相親吧。
媒人磕巴都不打一個,道:“正是條件好,所以才要多挑挑,不像一些人湊合湊合就行了。像你家的閨女,長得又俊又讀過高中,還有一份紡織廠的工作,這還有什麼差的。我看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嘛!”
“你放心。”媒人拍着胸脯打包票,舌燦蓮花,“我可不是坑人的主,你但凡去問問,我做過的媒上百個,就沒有這麼登對的。付家家底子厚,你閨女嫁過去指定不會吃苦!”
等把人送走了,馬春花在一旁幫腔:“爸媽,這還猶豫啥,既然知道了是個好的,那總得讓小妹趕緊見見,要是見了沒看上,就是誇成個花也是不成的。”
“我知道你們是心疼小妹,不想她這麼快出嫁,但這樣好的人家也不是啥時候都能碰上的。遇到好的那不得抓緊!”
不得不說,聽了這麼多,原本還想着再留女兒幾年的林父林母不由得也動了心。
等到林溪回來時,就聽見林父林母問自己願不願意去相親的事情,還沒等她反應,就聽見那人的名字叫作付季青。
她微微詫異,對上林父林母擔憂猶豫的目光,笑笑道:“爸媽别擔心,既然人家說得這麼好,那我去看看就是了。至于其他的,見過了再說。”
聽見女兒毫不抗拒的回複,林父林母這才放下心來。的确,現在想那些還為時尚早。
林溪吃完飯回到房間,笑眯眯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存折和一疊錢來。存折裡有四百塊,另外十張大團結她則換了現錢。
整整五百塊,正是她賣了紡織廠的正式工作得來的。
今天下午剛在廠裡做好了交接,想必明天之後,這個消息就會傳得大家都知道了。
大概在所有人的眼裡,她都是腦子昏了頭的,才會把自己的工作賣了出去。五百塊多是多,但跟一輩子的鐵飯碗比起來,就什麼都不是了。
但林溪知道,再過個三五年,這周圍幾乎大部分機械工廠、國營産業,都會進入黃昏時期,随着市場經濟的逐步确立,那些不能适應市場競争的企業将逐漸陷入困境,甚至破産倒閉。大量的員工都将陷入“下崗潮”。
在劇情裡,女主自然也沒幹久這份工作。恰巧因為付季青出遠門了,付奶奶跌了一跤引發急症,她作為好友照顧。在付奶奶臨死之前,接受了她的托孤。
林溪想到這裡,眼裡閃過一抹嘲諷。
記得書裡是這樣說的,付奶奶握着她的手,目光卻哀傷而深切的望着門口,像是在等待一個來不及趕回來的人。
“豔紅,乖崽他是個重情義的。既然他真心實意的待一個人,他就會把他的心都剖開來給你看,把好東西都給你。但是這樣,容易吃虧啊……”
“老婆子沒别的要求,就希望你能念在他的真心上,别讓他受到傷害。不然老婆子我怕是死也不能瞑目!”
她幽深而老态的眼睛盯着柳豔紅,似乎要将人看到最深處,柳豔紅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隻呐呐點頭。
付奶奶這才淡淡道:“你告訴他,老婆子活了一把年紀了,死了也沒什麼放不下的。隻要他好好過日子,立身正派,就是不辜負他那烈士爹娘和我了。”
說完沒多久,她就阖上眼與世長辭了。
而女主再三思慮着付奶奶的話,憑借付奶奶特意提的“烈士”二字,終于在付家烈士證後面發現了一筆錢。
這是連付季青都沒來得及知道的錢,恰逢男主在南邊下海經商,正是遭遇挫折缺錢的時候,于是女主帶着這筆錢去投奔了男主!
她想着,付季青,這筆錢先借給我們用用,等以後,等以後一定還你……
林溪一邊數錢一邊想,在劇情裡,付季青就是她和男主的工具人、提款機。被他們利用完了以後一腳踹開,再居高臨下的展示同情和施舍。
她冷笑一聲,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抛之腦後。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厚厚一疊錢,心情又愉悅起來了。
還要買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