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廠辦公室。
“一個禮拜了,這舉報的事情總該有個結果了吧。”中年男子來來回回的打着轉,“要我看不管是不是人誣陷,林溪怎麼也脫不了幹系,不然人家怎麼已隻舉報她不舉報别人?”
另一個中年女人短發襯衣,樣貌嚴肅利落,聞言冷聲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今天有人貼了你的大字報,說你貪污受賄,那你肯定也脫不了關系了?”
“怎麼會……”男人幹笑,還想說什麼,就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
“徐幹事,王組長,我今天是來銷假的。”林溪仿佛沒有聽見剛剛他們的談話,微微笑着開口。
之前的舉報事件,上面給出的答複是給她放假一周,調查清楚後回來繼續上班。當然了,誰都知道不過是個借口,林溪的工作幾乎就保不住了。
但林溪這樣裝傻式的操作實在讓人傻眼,還是徐瑛先反應過來,不自覺的蹙了蹙眉,似乎在斟酌着該怎麼說。
“這件事還沒調查清楚,算了,你先回來吧,一直停工放假也不是個事。”
“我不同意!”王揚連忙道,“既然沒查清楚,怎麼能讓她重新回來!”
眼看着兩位領導就要争執起來,林溪突然開口,疑惑道:“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嗎?可是我已經知道是誰舉報的我了。”
“什麼?”兩人驚訝的望向林溪。
*
紡織廠車間内,王鳳嬌正在一邊做事一邊胡思亂想,時不時目光瞥見不遠處空無一人的工位,嘴角上揚。
想必林溪現在已經成為無業遊民了吧!
想起這幾天陳建軍對自己甩的冷臉,說出的那些冷言冷語,她就越發痛恨嫉妒林溪!
不就是長了一張好看點的臉嗎!
她狠狠咬牙,狐媚子,說她亂搞男女關系怕還是輕了!她倒要看看,沒了工作後,林溪那個小賤人會有多慘!
正亂七八糟的想着,突然有人過來:“鳳嬌,組長喊你去辦公室一趟。”
等王鳳嬌到達辦公室的時候,卻發現意料之外的林溪和陳建軍都在,幾雙眼睛都盯着她,她心裡咯噔一下,浮現不好的預感。
果然,聽見徐瑛說,“舉報林溪的事,我們已經知道是你幹的了。”
她手裡拿着帶着王鳳嬌筆記的本子,以及舉報信,顯然之前一直在對比筆記,如今已經證據确鑿。
“你和陳建軍在搞對象?因為看不慣林溪幫了陳建軍的忙,所以就舉報人家?是這樣嗎?”
王鳳嬌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舉報的事是她幹的沒錯,可是……
“徐幹事,我和王鳳嬌的确在談對象,但這件事情我不知道……”陳建軍一臉愧疚,“林溪,實在是對不住。”
王鳳嬌正想說什麼,卻對上陳建軍冰冷警告的目光,她腦子猛地清醒,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是啊,她還能怎麼說?!
難不成說陳建軍其實在和林溪搞對象,她橫插一腳不說,還把林溪給舉報了。
這樣一來,恐怕她不光要擔着舉報的事,亂搞男女關系,狐狸精小三的名頭也擺脫不了了!
“我……”王鳳嬌的腦子一片空白,隻勉強記得不要把陳建軍攪合進來,“是我一個人幹的。”
陳建軍的目光微緩,這女人總算是沒那麼蠢,沒把他扯進來。但是想到自己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陳建軍頓覺丢臉至極,又憤恨不已。
王鳳嬌連林溪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他不過是玩玩罷了,早知道對方這麼心大,居然敢背後舉報林溪,他怎麼也不可能和她……
他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到一旁的林溪身上,心止不住的躁動。
她還是那麼好看,烏發雪腮,動靜美儀,如栀子花般清純美麗,嬌嫩欲滴。
察覺到渣男惡心的目光,林溪冷冷的望過去,見他居然還不收斂,冷聲道:“陳建軍同志,既然事情因你而起,為避免沒必要的糾纏,還請你把問我借的票和錢都還給我。”
陳建軍愣住了,他哪有問她借過錢票?
他的确開口要過,對方也給過他錢票,但那不是她自願的嗎?
“三張工業券,一張鞋票,外加十八塊五毛。”
陳建軍的臉色随着她說話越發難看,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神情:“小……林溪,你是不是記錯了,我什麼時候問你借過這些……”
“那是我記錯了?”林溪微微詫異道,“那我沒借給你錢票,怎麼王鳳嬌同志就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了呢?難不成還有别的原因?”
原身和陳建軍在搞對象的事本來就沒人知道,她直接給這件事定下基調,倒是要看看,這渣男和小三敢不敢照實說。
她心裡冷笑,果然就見陳建軍沉默了好一會兒,歎口氣道:“你沒記錯,是我記錯了。隻是我現在拿不出這些……隻能以後慢慢還了。”
“慢慢還……”林溪道,“我等得起,但就怕下一封舉報信,丢的不是我的工作,而是要我以命自證清白了。”
辦公室裡幾人的神色都是變了又變,一時間滿是嚴肅的氛圍。
徐瑛道:“這的确是個問題,陳建軍,你抓緊把人家的錢票給還了吧。這麼多錢……”
她皺了皺眉,想說借這麼多錢實在是太過了些。但她平時并不是個多管閑事的性子,還是把這句話吞下沒說出口。
但不可避免的,對陳建軍的印象跌落谷底。
林溪道:“這些錢票,我想從陳建軍同志的工資裡扣,直接讓王組長給我,這樣比較公正,可以嗎?”
徐瑛皺起的眉頭松開,緩緩點頭:“不錯,是個好方法。”
王揚頓了好一會兒,知道沒有其他餘地,點點頭:“那我待會兒就去财務科取錢,王鳳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