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不都傳那位是個病秧子麼,怎麼生的這般……”
“……畢竟是嫡長女,哪裡是區區養女所能及……”
傅靜娴面不改色的喝了口茶。
聽到對話的第一句,她就知道這群小姐意欲何為了。先前她跟着傅夫人單獨來過春日宴,也是在大夫人的刻意下力壓群芳,還得了最後赴宴的太後幾句誇贊,頭花自然也落到她手上,雖然風頭無兩,卻也招了不少人妒忌。
今時傅夫人帶着的變成了傅玲燕,有些心計的會贊傅家明珠有二,而之前沒壓過傅靜娴、又不敢明着嘲諷丢面的,就故意用她能聽見的聲音,在附近将她與傅玲燕作比,暗戳戳貶低她身份,好讓她羞惱。
不過這群小姐注定失望。傅靜娴自小被程娘責備,聽自己的壞話也是八分不動,更懶得和這群小姐計較。
為首的小姐見傅靜娴絲毫沒有要理這邊的意思,有些氣着了,臉上浮現一抹薄紅:“什麼嘛,裝得雲淡風輕的,私底下還不知道多忿恨呢!”
她這話聲音就有些大了,除了她身邊圍着的幾個小姐,席座上其他人也向這邊看來。傅靜娴依舊淡定品茶,是以目光都落到了那位小姐身上。
“你——”小姐被别人看着,怒氣更甚,紅着臉氣沖沖地還要說些什麼,卻聞身側一聲嗤笑:
“切,以為能有多大能耐。”
意識到此人正在嘲諷自己,小姐火上心頭,轉身正要發作,卻見來人筆直地伸手指向她的臉,戲谑道:“喂,這位大姐——”
小姐在看清來人瞬間熄了火,連忙要往一邊退,跟着她的小姐妹也被吓到,慌慌張張間竟是從中間讓了條道出來。
“能不能給條路——哦,雖然笨了點,倒還挺聽話嘛~”趾高氣揚的少女笑嘻嘻道。在一衆小姐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中走了過去。
聽見動靜的傅靜娴此刻也擡眼往一群人的方向看去,入目便是一位藕荷色長衫的少女,兩邊梳起的發髻上穿插一對蝴蝶金簪,垂下的琉璃步搖像秋千一般左擺右搖,兩側珠花攢玉的鎏金钗更顯她面容嬌豔,粉嫩若桃花卻走出了牡丹的霸氣。
傅靜娴聽到身側有人小聲嘟囔道:“應家女……”
嗯,應家,那難怪。
應将軍手握兵權,常年在國境至北駐紮,多次鎮壓妄圖南下的敵軍,威名赫赫,雖不在朝中卻足夠遭人忌憚。傅靜娴聽說過這位應家獨女的名頭,頗受應将軍喜愛,府内上下嬌寵,養成了她張揚跋扈的性子。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真正要緊的是她身上流着鳳凰血。
鳳凰血,即便是人間也有所耳聞的、天賦極高的修道資質。當時許多人都在傳,倘若應家身負鳳凰血的是位長子,陛下恐怕要立即找由頭奪應家兵權了。
不過正因為應家無子,直至現在于邊關呆着都相安無事。應将軍疼愛女兒,特地帶她離開龍都,在外尋了修者教習她修道,按她的資質修到現在修為定是不低,若不是此次應将軍受召歸來,春日宴上還真見不到這位應家小姐。
家世雄厚,武将家出生的修道小姐,确實有把一衆深閨貴女吓的口不敢言的本事,各種方面。
傅靜娴看着這位應家獨女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到面前後雙手叉腰站定,睨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
傅靜娴對這位應家嫡女了解僅來自于傳聞,眼下也不太摸得清對方意圖,面上不變應萬變,任由她打量,腦中飛快回憶她的名字。
似乎是叫應曉桃……
眼前的少女突然變變扭扭地伸出手,在空中滞了一會,又不太自然地放下,神色古怪地盯着她,把傅靜娴盯得心裡有些發毛。
正想開口緩解下氛圍,卻見這位惹不起的應家小姐緩緩挪動了眼睛——
不明所以的傅靜娴也跟着她的視線望去——
遠處正在大夫人身側聽婦人們閑談的傅玲燕也若有所覺地擡頭——
三人的目光以一種極其曲折的方式相彙了。
應小姐:“……”
傅靜娴:“……”
傅玲燕:“……”
詭異的對視中,傅玲燕原本完美無瑕的笑容裂開一條縫。
于是傅靜娴眼睜睜看着原本盛氣淩人的應家小姐,無所畏懼的眼睛中浮現一絲慫氣,在傅靜娴詫異的注視下,氣勢陡然弱了三分:“呃……那個,你好,我是應曉桃……”
不遠處在主苑當透明人遊蕩的五皇子,此刻正悠然自得地欣賞着春色。
想來林晏應該也遇到小桃了,許久不見,兩人一定都非常高興吧。
慕容允輕松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