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的先生照世君子皎若雲邊之月,可是怎麼……什麼世道!
“你大可放心,我暫時不會告訴穆鶴雲和司徒儀,我隻是想确定他還活着,僅此而已。”
他最好沒有多餘的心思。
最好沒有。
“那我問藤相兩個問題。”秦羽涼不答反問,藤佐粼似是急切,拍着桌子連說時間不多,卻擋不住這個人上嘴皮碰着下嘴皮,止都止不住。
“第一,你陣前那話,什麼意思?”
叫什麼哥?
“秦羽蒼那厮四處宣揚你的身世,甚至誇大其詞直接動了藤家頭上的土,說什麼你是先帝與我爹争個軍妓,你是藤家的野種之類,我這不掩人耳目嘛……”
“好,那麼第二,柳醉蛟是不是在你手裡?”
“我……”這一次,巧舌如簧如藤佐粼竟一時語塞。
他喉嚨裡忽然滾出笑來,沖刷掉臉上的一刻怔愣,神情細看,竟有些陰鸷:“當真瞞不過殿下。”
秦羽涼點了下頭:“我先生點頭之前,最不可讓他知道。”
藤佐粼滿口答應下來,旋即起身:“現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且放心我帶來的都是京城裡那群沒用的花架子,你手上的人馬夠用了……”
“好。”秦羽涼一刻不愣,寶劍森寒,就這麼架到了藤佐粼脖頸,藤佐粼待要大喊來人,忽聽得俊馬嘶鳴,“撕拉”一聲響一匹高頭大馬撕破帳幔,一人面戴白銀半臉面具,手中弓箭拉弦如滿月,“當啷”一聲破空響,一支羽箭毫不留情貫穿了藤佐粼的肩胛!
不即兩人反應,駿馬雙踢将他們踹倒,然後一人一腳踩在了肩膀,将他們牢牢禁锢在原地。
帳外一輪紅日撕裂了暗夜,升騰起烈焰一樣滾燙的霞光,将整個大漠燒成火一樣灼沸的顔色。
駿馬的鼻腔似要噴火,可馬上之人目光幽寒,雙眸冷冽露出的下半張臉剛柔恰到好處,豔美近乎妖冶,緊繃的唇線暴露了此人此時的心情應當極其不佳,隻怕今日必得有人血祭旗。
他提了腰間的佩劍卻不指向藤佐粼,而是毫厘之差就要抵住秦羽涼的喉結,手指的顫抖傳到劍上,寒芒閃爍,冷然之外更多氣惱。
水色薄唇輕啟,一字一頓卻将字句在柔軟唇齒間浸淫得令人遍體生寒:
“你的十日之約,我來赴了,秦,羽,涼。”
離開他的第十日,天光大亮。
踏碎晨光,披巾斬棘,禦風而前,萬山不阻。
柳瞑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