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涼心下大驚,當即清楚柳瞑鳳腦子裡又有了七拐八繞,這個人在向他服軟,大抵是因為之前的猜忌,心覺有愧。
他不想欺負他的,可是這樣乖順的,小心的,實在太難得,太可愛,他太喜歡了。
就欺負這麼一下下。
就一下下。所以他也不松開,就這麼抓着柳瞑鳳的手,引着他,在繁複服飾重巒疊嶂的表面作祟。
他動作節奏有緻,停連都講究非凡,不似平日無意義的反複摩挲,這次是帶着些明目張膽的上不得台面意味的。所以哪怕一個字都不說,這般像一隻貓一樣暴露着自己的腹部,縱容那個人馳騁,實在是……
太羞恥了!
柳瞑鳳咬着嘴唇,身體微微發着抖。可他就在他的懷裡,方才還刻意更湊近了些,實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樣什麼動靜那個人都一覽無餘,簡直就是砧闆上的魚自己把自己剖開了内髒都剃幹淨了大剌剌地躺在原地悉聽尊便——這太過分了。
“寶貝,你說說,該怎麼辦。”而那廚子,就握着一柄寒光雪亮的刀,慢悠悠站在旁邊,手指輕描淡寫劃過帶着血管的粉色魚肉,還要問那條魚的想法。
“嗯……”秦羽涼引着他觸到了胸前的那朵海棠花苞,若是隻有秦羽涼碰也便罷了,可他自己……也碰到了。
柳瞑鳳已經羞得無地自容,他恨不能回頭扇那個人一巴掌,然後站起來一腳把秦羽涼踹翻,頭也不會潇灑離開。
可是……是他有錯在先,還非要咄咄逼人。
“唔……你說吧……”他咬緊牙關,卻擋不住聲音顫抖,“都……依你。”至多是床笫間多幾個花樣,前世什麼沒見過,盡管他臉皮薄,但……
罷了,都由他吧。
這邊柳瞑鳳好不容易勸動自己,卻不知他身後那人心中是如何天人交戰。
太可愛,太可愛,實在是太可愛了!!!!!想親他想弄他想狠狠欺負他想扳起他的腿侵犯他———若不是明知自己有錯在先,秦羽涼實在是很想很想現在就将錯就錯好好懲戒他一番,讓他清楚“都依你”這三個字是何如千鈞之重,隻看他能不能承受得起。
“好。”他聲音啞得厲害,柳瞑鳳不去看也知道他胸臆之中那頭猛獸就要奪門而出,撕咬自己的脖頸,占有自己的感官,“那便罰你,生辰之前漲三斤肉。”
啊???
柳瞑鳳不可置信地瞪大一雙美目去看他,隻差将震驚寫在臉上。
秦羽涼還是沒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唇邊漾開一個笑:“做不到,自有懲戒。”
*
秦羽涼實在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那日之後柳瞑鳳突然就不讓他碰了。
不隻是不給親不給抱,柳瞑鳳在内閣給自己置辦了一張新桌子,禦書房那張便棄之不顧了;同他用膳的時候急得像是馬上要去手刃仇敵,别說坐他身邊,就連拉一下手都不肯;更别提夜裡,非要回當時在東宮的小破屋子,他敢偷偷摸摸跟過去就縮在角落裡抱着被子一臉警惕地瞪他,避他如蛇蠍——不,比蛇蠍更甚,簡直就是洪水猛獸,血海深仇。
秦羽涼想不明白,難不成是柳瞑鳳反應過味兒來了,知道那日自己是存心戲弄他,還是更糟,柳瞑鳳已經做好了他去随便找個女人傳宗接代的準備?
昀帝秦羽涼被自家媳婦躲了整整八日,第九天,他受不住了。
明日便是柳瞑鳳的生辰,若再不說清楚,這大好的日子辜負了,那他可要記恨自己一輩子。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陪他過生辰。
他花了兩輩子才知道柳瞑鳳生辰幾許,若是這頭都開不好,那他還不如用長壽面把自己勒死。
所以那天,他把散朝便準備一頭紮進内閣的丞相綁了。
盡管早年間答應過柳瞑鳳不再綁他,但秦羽涼是真的快要瘋了。
“秦羽涼!你松……你松開我!”柳瞑鳳手腳被縛,秦羽涼把他緊緊箍在懷中,隻能徒勞掙紮。
“别動……”他死死圈住那人腰身,貪戀地嗅着吮着這個人頸肩那縷這兩日枕畔即将散盡的梅香。
“不……不要……你松開……别碰我……”可柳瞑鳳掙紮不停,秦羽涼無法,将他雙手提起,綁在了床架上,令他隻能跪在床上。
他的腿早年受了傷,便是夜裡秦羽涼也不會令他跪着,上朝時甚至特地免了他的跪禮,而今怎麼……
柳瞑鳳來不及不可置信,就見秦羽涼掐住他的臉,把一個白玉瓶子裡的藥水盡數灌進了他的嘴裡。
那人逼近時,呼吸粗重,眼神瘋狂,簡直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
柳瞑鳳以為那是情藥,是秦羽涼終于忍不住想強要了他,可預想之中的人燥熱并沒有襲來。
“我不要孩子,柳瞑鳳。”而那個人男人,也隻是突然附身抱住了他的腰,聲音很悶,帶着些委屈的濕氣,“你怎麼就不信我,我不碰别人,我不要孩子,我隻是想要你啊,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柳瞑鳳一時心虛,那事兒在他心裡其實算是過去了,他雖清心寡欲,但這麼多天不和愛人接觸也不是滋味。而他之所以不讓秦羽涼碰,那另有原因。
但秦羽涼綁他還讓他跪着,這就是秦羽涼的問題!
所以他将眉一挑,佯怒道:“滾開,不許碰我!”話才出口,他突然感覺到心髒處一陣絞痛,疼得他彎了腰,白瓷一般的臉上出了細密的冷汗。
“陸清歡新研制的藥,先生,”那個男人擡頭看他,彎着一雙眼睛,其中盛着癡狂,“今日,你不能對我說假話。”
柳瞑鳳一時有些真的惱了,緊接着就聽到秦羽涼說:“你是不是還生我的氣,覺得我想要孩子?”
柳瞑鳳不是不信陸清歡,他隻是恨被别人操控,所以他刻意說了假話:“是,是又如何……啊……”這次更甚之前,他沒忍住,叫出了聲。
秦羽涼心疼他,可看到他這樣,慶幸之餘卻更生疑惑。
“那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幾日都不讓我碰?”
“我就是……啊……嗯……啊……哈……哈……我……啊…………”柳瞑鳳疼得額角和頸部青筋暴起,這東西已經不隻是心頭,簡直要扼住他的喉嚨,逼他把真話都吐出來。
“說實話,求求你了先生。”秦羽涼眼中心疼毫不作僞,“我不想讓你再疼了。”
“我……我……呃……”柳瞑鳳反而更不肯放棄,他本就是吃軟不吃硬的角色,他甯願疼死在這裡,反正誰都别想控制他,包括秦羽涼。
那美人面色慘白,唯眼尾濕紅觸目驚心。
見他如此秦羽涼實在是心疼壞了,登時什麼等了多久問也不問的都不在乎了,掏出特地囑咐陸清歡調的解藥,喂他喝了下去。
吞下解藥之後柳瞑鳳好受了很多,但他實在沒想到秦羽涼會用這種手段逼問他,實在惱恨,他張口對着秦羽涼的脖子狠狠咬下去,直到猩紅的血珠自唇角溢出。
秦羽涼一言不發,默默受了。
“松開,然後滾!”實在是怒極,柳瞑鳳沖他大吼。
“對不起先生……”秦羽涼抱他坐在自己腿上,卻沒有松綁,“求求你了,告訴我,行不行?”
柳瞑鳳盛怒,哪管那麼多,直接喊道:“你他媽碰了就要抱抱了就要親親了就要做,做了我就會累會流汗,你讓我怎麼漲三斤?!”
原來如此嗎?
秦羽涼的雙眸頃刻變得烏黑發亮,他真心實意笑起來,緊緊抱住柳瞑鳳,忽然想到了什麼,紅了臉:“那我不讓你累,都交給我,行不行?”
什麼意思?交不交給他不都要流汗的,這又是想做什麼?
來不及思考,秦羽涼的手已經熟稔地鑽進了他的腿間。
“你相信我,先生。”
【生命之源】
柳瞑鳳最終還是沒漲到三斤。
其實他自己算好了本來是有的,但折騰了一夜,早飯怎麼塞都沒用,漲不回來了。
他氣急,想到那個人得會兒還要借題發揮,不管三七二十一扇了秦羽涼一巴掌。
秦羽涼把長壽面放下,将他抱起來,一起走到了稱上。
“誰告訴你不夠的?”不等柳瞑鳳說話,他開口道,“你瞧,多了一個我的重量呢。”
柳瞑鳳被驚的要說不是話,秦羽涼卻隻是從容地走下來,讓他坐在椅子上,然後跪下來,頭枕在他大腿上:“生辰快樂先生,先吃面吧,另一邊臉吃完再扇也不遲。”
面還冒着熱氣,面條長短粗細實在各自為陣群魔亂舞,但那個人臉上有面粉,一看就是從和面開始親手制作的。耗費了多少心力,不言而喻。
柳瞑鳳忽然想,陛下頂着一邊腫臉上朝,也夠了。
還真是……敗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