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瞑鳳聽他這話當即要紅臉,可一想到對面是唐羅鳌說什麼也不肯敗下陣來,一言不發冷眼瞪着他。另一邊秦羽涼則莫名其妙一臉不值錢的得意,沖他笑得挑釁。
唐羅鳌扪心自問卻還是想不通當初為什麼要想不開把身家性命交予這兩個貨。
他隻能又咳兩聲掩飾尴尬,對這兩個糟心玩意兒扯出一個笑:“你們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可以走了嗎?”
秦羽涼看看柳瞑鳳,對方點了點頭,他也點了點頭,轉向唐羅鳌正色應道:“您若身體不适,可以延宕兩日。”
唐羅鳌簡直要被這兩個貨氣暈過去。
因着唐茜不願再見唐羅鳌,柳瞑鳳掏了唐羅鳌百兩白銀留予唐茜,又留了簽好字的合離書,聯系好了一個寡婦,對方表示随時願意收留唐茜。有這筆錢,便是他死在戰場上,唐茜就是什麼都不做餘生生活上也不愁,實在不濟也有這些年跟他學的醫術傍身。如此,他才放心留下她一個人。
他今早一紙書信寄予了遠在霓州的司徒儀,若她還願出山,必為一臂之力。尚在朝中的霍常不待此時啟用,留着也是因為要找辦法探他忠心。另一紙書信予了獨孤岚,不為其他,隻試他态度。
此時,一衆人等已經啟程前往了瑤國。
這地方處在兩國交界之處,到達瑤國的都城沒有花太長時間。
瑤國祖上牧民發家,後來學了昀人的制度和文化,更是因着兩國毗鄰就多次派使團前往學習,本來兩國關系不錯的,直到岑歡在永遠留在昀國。這本不是什麼大事,可這些草原人骨子裡的野心和血性是藏不住的,這事成了一個導火索,瑤國趁着淵國和昀國戰後調息大肆壯大自身,直至可以和昀國分庭抗禮。
隻可惜統治者顧溘鸷這時突然暴斃,一時九子奪嫡家國動蕩,還是那個向來污名在外的瀾王主持了大局才穩住這個國家。後來瀾王和左相獨孤岚推着當今這位當年流落在外的小皇子顧麓英繼承了大統,至此才結束這場風波。
如今,柳瞑鳳當年提出的條件對他們隻會更有利。
但柳瞑鳳表面按兵不動,他要看這唐羅鳌請動的是何方神聖。同昀國叛臣勾結,這事可大可小,隻看上頭心意。
馬車停在一處富麗宅邸前,成箱成箱的寶物被擡進去,唐羅鳌将兩人安置在附近茶館中,隻待他進去溝通就是。
牌匾上是瑤文,柳瞑鳳勉強認得,是“羌王府”三個字。
“你前世也是這樣,一聲不吭地坐在這裡等着?”柳瞑鳳食指輕扣桌面,盯着秦羽涼的眼睛看。
“是也不是,今生我可吭了好幾聲了,師哥。”這還是路上商議的,他們都曾師從孫昌,柳瞑鳳成心要先隐瞞身份,他自然依着,讨價還價半天,柳瞑鳳才準他叫師哥。
這話說的,是前世他完全論迹不論心任着唐羅鳌去做的意思了。
“對了師哥,”他将腰上一直挂着的骨笛取下來,摘了夜明珠流蘇墜子用一根繩子串好,起身去挂在柳瞑鳳脖子上,“我娘留給我的,奴家一點心意,柳郎收着,好不好?”
柳瞑鳳有些愣神看着他,從前做丞相時各國禮節文明都有所涉獵,他如何不知贈予骨笛是什麼意思。
這古老的習俗是草原千百年厮殺裡最柔軟的浪漫。
他一時窘迫,唯一能想到有同等重量的那枚銀钗并不在身側,此時竟拿不出什麼東西來回贈秦羽涼。
似是看透他的局促,秦羽涼笑着沖他眨眨眼,問道:“柳郎可知你不在身側這些年奴家如何過來的?”
柳瞑鳳看他翻舊賬又不知怎麼回答,卻見秦羽涼将頭一撐,沖柳瞑鳳伸出了手。
那腕上,赫然是一條掉色到近乎純白的淡藍色發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