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問題到底在哪裡?
以唐羅鳌的官職,如何能融入這一幫京中重臣之中?他又是如何做到能不漏風聲地次次潛入宮中的?
盡管早就隐隐意識到唐羅鳌不簡單,但一直不及細究。如此想來,……
忽的他仿佛意識到什麼,慌忙之下他顧不上其他,随便抓了身後一人的手就寫下三個字:三日後。
那隻手的手心明顯粗糙許多,指腹劃在其上一陣淡淡的酥麻。對方似乎反應了許久,可能是暗地又對接商議了一番,終了緩緩在他手背寫下一個字:可。
柳瞑鳳沒想到會這麼簡單地取得他們同意。畢竟三天時間,足以生出太多的變數。他于是默默抽回自己的手,看着前方,不再有動作。
他的帝王一身白衣,于盛大日光之中莊重行禮。陵墓恢弘,巨大的瑞獸石像張着大口靜默立于兩側,如此肅穆莊嚴,不知三日之後秦羽涼會不會也有如此排場。
那時,爛在奸佞傳裡也好,長存兇煞榜上也罷,是非功過,勝者定性,後人評說。
他和秦羽涼,早已分道揚镳。
當夜,秦羽涼來得很輕。
他沒有發瘋,沒有抓狂,隻是靜悄悄開了門,趴在桌邊看柳瞑鳳批奏折。
夜還不深,宮裡很安靜。專注加之五感太弱,柳瞑鳳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秦羽涼臉色有些白。柳吟雀死了他才意識到柳吟雀在他心裡占據着多麼重要的位置,他隻覺得自己十分混蛋,三千佳麗,一瓢弱水,竟是都沒抓住。隻把一切都留給了面前這個他最恨的人。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如果你真的庇佑着我,那又何必讓我嘗遍這些苦痛,才知這世間一切一切都不過一句惜取眼前人。”他默默想着,可曾經的眼前人不在了。
而今眼前的,他不想惜。
殿内的燭火葳蕤着,并不算亮,看清字都有些費力。他看到柳瞑鳳尾皺着眉湊近了看那折子,揉揉眼睛,放回桌面,再一筆一劃悉心批閱。軟茸茸的光勾勒出這個人溫柔的輪廓,他從不低頭的先生為了那一份份折子不斷地伸着脖子低着頭,過了不知多久才抽空揉了揉酸痛的後頸。從前他每次來都隻想着幹些混蛋事,這幽幽的光恰到好處,他也就不多想。
而今看來,柳瞑鳳在這裡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無邊無際的奏折,無法無天的徒弟,不被允許入内的宮女,時時守在門外的影衛,這生活密不透風,任誰過都得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