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涼再醒來的時候,他就躺在自己的寝殿裡。
側目看時,窗邊的椅子上,滕佐粼仰着頭左搖右擺,睡得昏天暗地,毫無防備。
原來之前的柳瞑鳳真的隻是他臆想出來的虛影。
柳瞑鳳要走,他就是死在這個人面前也攔不住那決絕的步伐。
一切都不過是他一廂情願,咎由自取。
待日後柳瞑鳳燕爾新婚之時,不知道他能不能有幸喝到一杯喜酒。
他似乎應該苦笑一聲,喟歎幾句,可他連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都擠不出來。
秦羽涼支撐着坐起來,從枕下随手拿了本書看。這個習慣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了。
大概過了一盞茶功夫滕佐粼才醒來。
“哎喲我的祖宗诶,你快躺下吧!”滕佐粼從椅子上彈起來,按着秦羽涼的肩膀把他原路塞回了被子裡。
“我又沒什麼事。”嗯,這個時候應該打個哈哈再接一句玩笑話,可他做不到了,那一雙劍眉擰在一處,舒展不開。
“你還沒什麼事,下着大雨你站在那兒說暈就暈過去,吓死人了。”滕佐粼嘴上絮絮叨叨,但手上任勞任怨掖着他的被角。
“我躺多久了?”
“問我幹嘛。”滕佐粼沒好氣答道,“反正我已經在這兒守了一天了。”
“什麼叫你已經?”秦羽涼心頭蓦地升起一抹轉瞬即逝的光彩。
有沒有一種可能……或許呢?
“就是之前還有人守着呗。”滕佐粼順手奪過秦羽涼手中的書,囫囵翻看幾頁,連帶看他的眼神都透露出幾分不可置信,“你竟……也會在床上放書?”
“之前是誰守着?”可秦羽涼沒心思陪他耍寶。
“還能有誰?”滕佐粼懶得自讨沒趣,将貫到他臉上,“柳······留在這裡看着你的宮女呗。”
“哦。”秦羽涼感覺這話隐約不太對勁,這會兒都是朝廷左相在守着他,之前應該不會是宮女。
滕佐粼何其伶牙俐齒一個人,這嘴上打滑八成不簡單。
如釋重負一般,滕佐粼自覺隐秘地呼出一口氣,室内一時陷入了安靜。
“那是誰送我回來的?”秦羽涼繼續套話。
“你沉得跟頭豬似的,除了柳·······流連忘返的穆鶴雲,誰還駝得動你?”
“這樣啊,那我現在去好好謝謝小穆将軍。”
如若剛才隻是懷疑,那現在基本就是确定了。
“哎······不······不要急······小穆将軍現在有急事大概見不了你·······”滕佐粼着急圓謊,全然沒顧上那太子驟然有了些許血色的臉。
“好了,”秦羽涼實在着急,沒工夫看他演戲,“滕佐粼,說實話吧,到底是誰?”
自然他心知肚明,可沒有旁人親口說出來,此刻的他連重新提及那個名字的勇氣都沒有。
“你什麼意思?”滕佐粼負隅頑抗。
秦羽涼冷冷盯着他,那眼神冷硬蒼白,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偏執且隐秘着瘋狂的死期。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滕佐粼被他盯得脊背發毛,嘟囔幾句決議不理他,抽身就要走。
“是姓劉的人吧?”身後,秦羽涼沒頭沒尾發出一聲輕歎,“怎麼,劉公公都要瞞着我?”
滕佐粼回過頭來,暗松了口氣,又挂上了職業的笑:“果然瞞不過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秦羽涼眉頭舒展,雖然沒笑,但滕佐粼默認他們交換了心知肚明的眼神。
“既然你沒事,我去禀告陛下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