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柳瞑鳳拒絕了他,開頭很果斷,可拖長的尾音卻有不明所以的意味。
“先生~~”秦羽涼手緊了緊,臉貼在他腰側蹭了蹭。柳瞑鳳小小一個激靈,一巴掌毫不留情把他推開:“我不在這兒住。”
秦羽涼卻不願放他,非要死皮賴臉纏着他:“可……可是先生!黑………”最後一個字,像是從唇縫裡擠出來的,訴盡少年人不屈的倔強。秦羽涼不太願意承認,前世的這個時候,他的确是怕黑的,但此刻必須要把這些不堪的過往拿出來博取面前人的一絲同情,方能…………達成目的。
“我……………”柳瞑鳳臉上又是那個秦羽涼無法理解的表情,眉間皺了,卻沒有往日的威嚴與戾氣,就……就很奇怪。無法形容。
“羽涼…………你先睡吧……我………我不熄燈。”柳瞑鳳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我………我去洗漱。”
“好!謝謝先生!”秦羽涼笑了,眉眼彎彎的,一雙星目映入長空交錯,似是一個那麼容易滿足的少年人。
他乖乖躺在床上,把被子一拉,再乖巧不過的看着先生的背影,直到眼前人走到簾後。一片陰鸷彌漫開來,目裡沒有了星光,變成一片灰暗,沒有感情,沒有溫情,隻剩刀鋒浸血後的冷厲。
很多年前,有個窩囊廢。
他傻到不能再傻,他蠢到不能再蠢。
後來,他所愛,他所恨,都沒有了。
他曾經怕黑,卻被最信任,最敬愛,最敬仰的人,扔到世間最黑暗的角落,每天,每時,每刻,面對最黑暗的東西,被最黑暗的一切追趕,撕裂,蹂躏,一顆純心,被剖出來,黑暗渴飲他的赤子之心,他的熱情,他的快樂,他的愚蠢…………
他不怕黑了。
他再也不敢怕黑了。
他會把這一切封藏在内心的最深處,誰都看不到,誰都不知道,這樣………他很安全。
他把自己所經受的一切變為變态和殘忍,反饋給認識的,不認識的,虧欠的,不虧欠的,愛的,恨的,所有的,人。
就像沒有人知道,暴君幼時曾信誓旦旦的說:“我要帶給天下黎民太平盛世。”,也沒人知道,少年在黑暗中,哀嚎,悲鳴,痛苦,歇斯底裡。
他誰都不欠,因為全天下都欠他。
欠他愚蠢。
不覺間,秦羽涼睡着了。
柳瞑鳳擦幹濕發,走出來。點了一支安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