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壯漢把柳瞑鳳推進一方石窟裡，幾聲不堪入耳的調笑後，一步三回頭離開了洞穴。

姑娘們擡頭去看他，卻見那人神情冷肅，洞窟漏出的幾星光影刻畫出上半張臉深邃清隽的輪廓，分明大家都狼狽不堪，怎麼偏就他美得像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是些可憐的女孩子。柳瞑鳳看着她們縮在一處，心中暗想，本就不是她們的錯，明明什麼都沒做，面對外界的逼問刁難，又要如何才能證明她們的清白。

事實上，這是他同意女裝的原因之一。

隻是沒想到出了變故，竟是陰差陽錯把秦羽涼搭了進來。

“敢問諸位，可有看到一名少年，十五六歲年紀，八尺來高。”柳瞑鳳放緩了語氣，但那聲音仍舊帶着揮之不去的冷，除了秦羽涼那般死皮賴臉，任誰聽了都不會覺得這是個多适合接近的人。

“有……有的……”應他話那個姑娘咽了口口水，“就在隔壁洞裡………叫一聲就能聽見……”

“可知那位姓名？”柳瞑鳳的面龐似乎稍稍松了一點。

“叫……叫覃餘瑯……”那姑娘莫名感覺自己就像是犯了罪把合夥人供出去似的，在柳瞑鳳居高臨下的目光下瑟瑟發抖，心裡對着秦羽涼賠了一萬個不是。

“那……請問，這邊過得去嗎？”

“過……過不去的，隻能聽到聲音，中間是堵堵上的…………”

柳瞑鳳颔首，無人注意處他微皺了眉，如舊放緩聲調道：“那便罷了，多謝姑娘不吝相告。”

“啊………不，不謝……”她像松了口氣似的一下癱軟回了牆壁上，柳瞑鳳四下環顧，滴答滴答的滴水聲之外洞裡落針可聞，四下萦繞的隻有那些女孩子淡淡的呼吸聲。

“喂，我說，”有人在角落裡發話，“你是哪兒來的賤貨，一進來就吓人，戴着面紗擋太陽呢？”

柳瞑鳳轉頭向聲音的來向，看清楚那人後忽然眯起了眼，良久，說不出話來。

角落裡的人，是唐茜。

“喂，賤人，問你呢！快回答本小姐！”唐茜不耐煩地插着腰站起來，走到柳瞑鳳跟前五步遠，突然發現對方比自己高，面色不顯卻也不敢前進，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我………自幼面醜……面相猙獰可怖，曾吓煞多人，遂不敢示人。”柳瞑鳳斂下眉眼，默不作聲也後退半步。

“噗哈哈哈哈哈……原來是個醜八怪！誰給你的臉這麼嚣張！本小姐寬宏大量，你跪下磕五個頭，本小姐既往不咎，如何？”

柳瞑鳳咬了咬下唇，擡眼時語氣嚴肅幾分：“如果是小女子的語氣不善吓到了姑娘，小女子可以賠不是，但如若是姑娘心情不佳隻想找人發洩情緒，那便恕不奉陪了。”

“臭婊子你說什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秦羽涼早已辨出柳瞑鳳的聲音，方才那一句“自幼面醜，面相猙獰可怖，曾吓煞多人”差點把他笑暈過去。

“柳瞑鳳自幼面醜，面相猙獰？那别的人還要不要活了？”秦羽涼笑得肚子疼又不敢弄出什麼聲響，簡直要笑得背過氣去，“他竟然這麼說自己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我笑抽了………禍國妖妃柳妃面相猙獰，那秦帝豈不是個白癡？哈哈哈哈哈…………”

縱使柳瞑鳳是個僞君子，秦羽涼對他百般看不順眼，唯獨那張臉，他愛不釋手，無可挑剔。

秦羽涼沒興趣虐待他自己，尤其是在這方面，他一個總是半夜從嫔妃宮殿裡爬到柳瞑鳳床上的人，柳瞑鳳什麼等級的妙人，旁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明白嗎。

這麼說吧，柳瞑鳳若不是足夠好看，根本不可能從死牢到後宮。

至于曾吓煞多人………嗯哼，這他無可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