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請了多少天的假，去重慶給我們帶點特産呗。”黃謙撐着下巴。

時也看向池今生：“你去哪呀？”

他聲音軟軟的，全然不似前天惡狠狠說讨厭他的模樣，真是一隻變臉小貓，池今生想到。

“回去看爺爺，過幾天壽辰，大概一個周。”

時也了然，哥哥說的是他的親生爺爺。

那位老人家時也隻在十五歲時見過，如樹皮蟬翼一樣的手遞給他一顆鐳射紙包裝的糖，糖有些微化了，很黏牙，而老爺子黏在哥哥臉上的目光飽含淚水。

他當時剛好讀了艾青的詩，大概能理解那種情緒，愛得深沉。

“爺爺多少歲了？”時也問道。

“八十三了。”池今生回他。

時也抿着嘴一笑，神情很溫柔：“爺爺高壽啊。”

吃完飯時也去陽台吹吹風，池今生租的平層并不是封閉的落地窗，而是有敞開的大陽台，能一覽江邊的景色，跳動的霓虹彩燈。

有人說能把外灘風景收入眼底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可時也在上海住了那麼多年，他還是覺得度假的南山山莊更舒服。

“你也來賞夜景？”裴明飛正站在陽台上。

時也走到他身邊：“不是，太熱了。”

“最近心情怎麼樣，健康狀态還好嗎？”裴明飛不知道該跟他聊什麼，他與時也交集并不像黃謙與他那樣親密，兩人不算特别熟悉，最多的接觸就是在醫院。

時也看向他：“不差，甚至可以說……挺開心的。”

裴明飛很難不去揣測他開心的原因，雖然知道肯定是因為他哥。

“對了，我在的盛新醫院來了一位新醫生，名字叫陳璲，你應該很熟悉吧。”裴明飛捏着毛衣攏緊。

時也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會兒，交叉活動逐漸冰涼的手指：“沒想到他還會回國，我以為他定居日本不會再回來了，真是冤家路窄。”

“不僅是回國，還落定了工作，你小心一點吧。如果需要我幫忙，随時聯系，”裴明飛提醒他，“當然，我肯定沒有警察管用。”

“擱這兒吹什麼冷風呢，來四黑！”黃謙突然從後面搭上兩人的肩膀，時也差點被他吓得心髒停滞。

“玩什麼？”

“第五人格，啟動！小也會玩嗎？”

時也倒是會玩的，他全職作家，知識面廣泛，遊戲接觸得也多，但是倒沒有想過池今生會。十年前他們接觸的都是電腦遊戲，池今生放假才會陪他玩一玩，印象裡哥哥總是花在學習和工作上的時間更多，遊戲技術很一般，不拖後腿就不錯了。

“跟我哥一起打，你們赢過嗎？”時也發出質疑聲。

黃謙思忖道：“應該還不錯吧。”

等幾個人坐在沙發一看，黃謙三階二，裴明飛五階二，池今生三階，而時也居然是他們當中段位最高的，勝率70%，巅峰七階十五顆星。

黃謙看了眼他的手機，哇哇贊歎出聲：“你這個勝率是真實的嗎？沒什麼科技與狠活兒吧？”

時也很想安慰安慰他，但又不想說的那麼明白：“可能，寫小說的人手速比較快。”

“那這麼說，手比較穩的應該不能比我好吧，明飛怎麼比我高？”

時也很想說，有沒有可能這個段位還不需要攀比硬件設施。

裴明飛不是那種損黨基友，隻是無意中撒了點吃的：“男朋友帶飛。”

黃謙神色詭異，好像才剛适應裴明飛是彎的這件事，他羞澀又好奇地伸長脖子：“和男人談戀愛啥感覺？”

裴明飛似乎想起了某個人，低着的唇角忽然上揚：“大概是睡覺前要先打一架分個話語權。”

若是男女之間的話題，黃謙和池今生都不會覺得有什麼，突然知道同性的情侶樣本，兩個人就像誤入新大陸一樣紛紛嗆咳起來。

至于其他的，是不敢再深問下去了。

晚上十點，該各回各家，黃謙和裴明飛都默認時也會留宿，所以也沒有問他的去向，帶着垃圾就走了。客廳突然寂靜下來，時也纖細的身子站在沙發前面，身上薄薄的襯衣不過是夏季的分量，池今生看着皺了皺眉頭。

“客卧還沒有放床，我開車送你回去。”

時也擡眸掃了他一眼，沒說别的，隻順從道：“好。”

池今生先從房間裡拿了件毛衣出來，披在時也身上，他慢吞吞伸進袖子裡，把後面的頭發撥出來。

“哥，你直接送我回老宅吧，我答應了媽媽明天回去。”

池今生替他整理毛衣的手一愣，低頭叮囑道：“如果爸說什麼不好聽的話，就當沒聽見。”

“他明天不在家的。”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