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怎麼可能做這種卑鄙、無恥、下三濫的事!”秦霄峎當場豎起三根手指,聲音之大,咖啡廳周圍的客人都隐隐回頭看他們。
時也冷着一張臉,看着窗外發呆。
“我當然猜到是誰,但是我想不通他什麼時候做的,我也想不到我的電腦裡為什麼有錄音。”
“誰錄的,你下一任男朋友?”秦霄峎挑眉。
時也低着頭:“不是,沒有下一任男朋友。”
“咋滴,還忘不了我?”
時也看他就像個腦子180°上下旋轉的貓頭鷹,欠揍,于是後槽牙動了動:“我還是再向裴醫生預約一次心理咨詢吧。”
秦霄峎比了個封嘴的動作。
“如果你要說是陳璲錄的,都過去百八十年了,你在意這個幹嗎?他要拿這個騷擾你,不至于五年沒回來,别怕。”
時也咬着吸管,點點頭,但心裡還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對那個瘋子已經有一種刻在身體上的回避烙印。
最近幾天風有點大,時也理了理衣領:“我回去了,以後遇到,你不要在我哥面前亂說話。”
“亂說什麼?我聽不懂。”秦霄峎後仰看着他,嘴角噙着笑。
時也奇奇怪怪的,他不是這樣變扭的性格,怎麼一提起哥哥就一臉警惕。他身上的秘密,比起三年前真是一點沒少。
“我跟你的事,都不許說。”時也下巴一擡。
分手也有三年,他還是這麼了解時也的性格,一看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時也不屑與自己多解釋,或者說不屑于他糾纏,還真是一如既往驕矜的性子。
“我當然知道,”秦霄峎看着他的眼睛,“你眼睛好了?”
“差不多。”時也揮揮手,轉身朝咖啡店外面走去。
秦霄峎看着門外的風吹鼓他的襯衣,又迅速焉癟下來緊貼身體,比兩年前更瘦了。時也這個人,明明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滬上少爺,怎麼不是在吃苦的路上就是一直在吃苦。
他看着拉花已經變成泡沫的咖啡,漆黑濃厚。
——秦霄峎,我從來沒喜歡過你,一時、一分、一秒都沒有。我有忘不掉的人,我們各取所需,我以為你心裡是清楚的。
——那不是你拒絕我的借口嗎?我從來沒想到這麼荒唐的話竟然是真的,那你為什麼答應和我在一起!
——我有病,我TM有病不行嗎!
他們分手的往日竟然曆曆在目,他還記得如此清楚。如果是交往時,時也絕對不屑于指責自己,一定會指着他的鼻子說都是你腦子有毛病,可是分手那天,時也頭一次把責任歸咎于自己身上。
他不想再與他再多糾纏一分一秒。
真是不愉快的記憶。
秦霄峎苦笑一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時也回到家裡,小鯉立刻沖上來喵喵叫,很不滿他出去的行為。
他現在能看得清小鯉的模樣,漂亮的三花色,頭頂兩戳聰明毛,像長了兩個小犄角,很可愛。他埋進貓肚子裡狠狠吸一口,隻有小鯉能治愈他現在不痛快的心情。
時也看着客廳儲物櫃上的禮物,再過幾天就是國慶,池今生準備了一些禮品。他過去常駐日本,基本就過年回來,如果加班甚至不回來,但給家裡的禮物一次沒落,時也每年也能收到。
但對他來說,都沒有意思,這些禮品連慰藉他都不能,還不如自己的“小玩具”。
他走進書房,看着櫃子上的情色小說,這些當然沒有出版的資格,可惜池今生常年呆在日本,什麼都不知道。他就是舍不得自己寫出來的“幻想”都蒙灰,才叫楊蔚給他畫了封面,找廠商自印,留作紀念。
寫正兒八經的文學小說,總是字斟句酌,一個小時八百字,還比不了自己高中手寫作文。可是寫情色小說就暢快多了,反正是慰藉自己寂寞的心靈,就把幻想通通發洩在紙上,兩個小時一萬字他都不在話下。
與他的“佳作”并排的還有幾本色情漫畫,時也都不記得還有這東西了,仔細一回想大概是大學的時候去日本旅遊偷渡回來的。
雖然滿足了他對日本□□的幻想,但是沒有翻譯,就像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時也腦子一動,拿便簽寫了一句話貼在上面——麻煩幫我翻譯一下。
仔細一想,不對。
他又改了改——時也,能不能拜托你哥寫上翻譯啊,我想看。楊蔚。
他把漫畫放在了書桌最顯眼的地方。
下面一沓白色的稿紙,時也想起來他哥代筆的小說,将稿紙撿起來看。
字迹飄逸潇灑,即使連筆也能讓人看清楚,他看着結尾還差了點,尋思着能不能讓他哥寫完。
反複斟酌了一下,時也又把漫畫放進了櫃子裡。
他哥現在還在氣頭上,不适合看這些東西。
時也現在都沒有講他眼睛好了,一個是因為國慶要回去看爸媽,他不想再起争執,第二個是他眼睛好了,池今生就要另外找住處,他不想哥哥走。
他走向卧室的門,大手一攤倒在床上,又趕緊跳起來拍了拍被單上的灰,去衣帽間找居家服換上。
*
傍晚聽到開門的聲音,時也回頭:“哥,你回來了。”
“嗯。”
趁着池今生背身換衣服,時也悄悄打量他。
池今生脫下襯衫,去換家居服,他兩臂套着T恤,從頭上将衣服套了下來,舒展的背肌讓身型更加寬肩窄腰,時也喉結滑動,縮下身子。
時也不敢和他對視,就假裝閉上眼睛聽小說,其實耳朵裡全是池今生走動的腳步聲。
不知道他哥還會不會因為昨天的事生氣。
“我跟秦霄峎聯系過,已經處理好自己的事了。”
指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池今生轉頭,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我還是幫你把他拉黑吧,他那一聲哥聽得我有些晦氣。”
時也縮起腦袋,雖然很抱歉讓秦霄峎被他哥誤會,但比起他的小命,多誤會幾次也沒關系,不然他哥一定死揪着錄音的事不放手。
“你還生氣嘛。”
“又不是氣你,心虛什麼?”他目光頗有威壓地掃過來,懶洋洋的腔調裡盡是審視。
時也錄的,還是秦霄峎錄的,不重要。
池今生總會給自己這個荒唐的弟弟留一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