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大爺越說聲音越僵硬,激動的時候會全身顫抖,谷小滿默默地又舀來一碗粥,将粥遞到老人手中,“您再喝些粥,暖暖身子。”
秦大爺接過碗慢慢喝着,待他喝完,谷小滿繼續開口問道:“秦阿爺,您知曉其他村子也被劫匪襲擊的事嗎?”
“剛開始不知道,後來在山裡也碰到過隔壁桃花村逃進山的人,通過他了解到桃花村的遭遇和我們村一樣。” 秦大爺低聲回答。
“成功逃進山裡的人多嗎?” 谷小滿繼續問。
“我就碰見那一次,之後沒再見過其他人了,具體不清楚多少人成功逃進山裡,想必不多,要躲過官兵強制征兵,再躲過劫匪襲村,才能活下來。” 秦大爺無奈地搖了搖頭,滿臉的愁容。
随後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喃喃自語:“就算逃進山裡也不一定都能活的下來,都沒帶吃食,咋活呀。” 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屋内顯得格外凄涼,仿佛是對這殘酷命運的無力控訴。
從秦大爺的話中,兩人明白了大概。官兵抓男丁充軍應是所有村落同時開展,這樣可對所有村子裡的男丁一網打盡。
這也解釋了之前看到的兩個村子裡多是婦孺屍首的原因。
他們第一個見到的山泉村恐怕全軍覆沒,第二個桃花村和現在所在秦家村雖有少量人逃進深山,但都是婦孺兒童,沒物資,在山裡生存艱難。
他們不僅要應對山裡惡劣環境,還要面對生存挑戰。
秦大爺一家算幸運的,全員逃進了山裡,即便如此都困難重重,在山裡生活難以為繼,其他人處境隻會更糟。
而且現在最棘手的問題是這些劫匪匪從哪來?會不會進山或就在山上?
對躲進山裡的人有沒有威脅?
宋祁問道:“秦阿爺,你知道這些劫匪是哪裡來的嗎?” 他希望能從老人這裡得到一絲線索。
“不知道,之前沒聽說過霄羅山有山匪呀,難道是西北邊過來的?我下山救家人的時候,我家婆子已經帶着孩子們進後山了,沒見過那些匪患的樣貌,無法判斷。” 秦大爺無奈地歎了口氣。
“祁哥,你是擔心這些劫匪駐紮在霄羅山,對大家還有威脅?”谷小滿聽到宋祁這樣問,立馬就明白了他得擔憂。
“嗯嗯。”宋祁點頭。
聽到屋外傳來雪球的警告聲,接着聽到女人的尖叫聲。
“啊~ 這是狗還是狼啊?”
兩人頓時意識外面有情況,宋祁瞬間警覺起來,敏捷地拎起身側的柴刀,往外面快步走去。谷小滿也毫不遲疑,一手緊緊握住水果刀,一手牢牢拿着防狼電棒,神色緊張地緊跟其後。
到門口,隻見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正張開雙臂,擋在兩個十來歲的男孩面前,與雪球對峙。她的眼神中雖有恐懼,但更多的是想保護身後的孩子。
後面的兩個男孩則滿臉焦急,用力拉扯着要把前面的婦人護在身後。從他們的穿着和神情來看,應該就是普通的村民。
谷小滿趕忙喝住雪球,雪球很是聽話,迅速退回到兩人身邊,嘴裡仍發出低低的嗚嗚聲,警惕地盯着前方。
那個稍大一點的男孩向前邁了一步,眼中帶着一絲緊張,開口說道:“你們好,我們是這個村的人,是來找我阿爺的,你們可有見過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老人家,他身高七尺,身材消瘦,穿着比較單薄。”
宋祁立馬猜到眼前是秦大爺的兒媳和孫子,說道:“在屋裡,你們進屋吧。”說着,側身讓他們進來。
婦人拉着兩個孩子躲着雪球進屋,看到秦大爺後,眼中瞬間泛起淚花,奔過去蹲在秦大爺身側,“爹,我們可算找着您了!”
兩個孩子也撲到秦大爺身邊,喊着“阿爺”。
秦大爺驚喜過後,斥責他們不該來找他,讓他獨自在村子裡走完人生最後一段就好了。
“阿爺,您别說喪氣話,您隻是腿傷了,我們去楊家村找楊郎中,肯定能治好您的腿。”那位稍大的男孩握着秦大爺的手,焦急的說道。
“對,肯定可以的。”旁邊蹲着的男孩也附和着,順勢撇過臉偷偷抹了抹眼淚。
“沒用的,其他村子和我們村的遭遇一樣,鐘郎中就算躲過了官兵,也怕被劫匪迫害了。”秦大爺無奈地搖着頭,眼神中滿是絕望。
“爹,您要想想娘呀,她得知您失蹤後,跟着我們在山裡到處找,最後越兒說您可能回村子了,我們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來村裡,好不容易找到了您。您要振作起來呀,娘還在山裡等着您呢。”那位婦人淚流滿面地說道,她的話語中帶着一絲哀求,希望能打動公公。
“我不信,我們現在就去楊家村。”大男孩彎腰準備扶起自家阿爺,可他這一用力,不小心牽扯到秦大爺的腿部,秦大爺頓時一陣疼痛襲來,悶哼一聲。
大男孩立馬頓住了,滿臉愧疚:“阿爺,是不是弄疼您了。”
宋祁通過他們的對話知曉眼前的婦人是秦大爺的大兒媳方氏,大男孩是大孫子秦越,小男孩是二孫子秦牧。
見此情景,他走上前說道:“不用去了,楊郎中恐怕兇多吉少。秦阿爺的傷勢要剜去腐□□合才有希望好轉,而且一般鄉村郎中是不會這種醫術的。”
據原身的記憶,這裡的醫術尚未發展到普通郎中就會縫合術的階段,至少在他的記憶裡,還從未見過哪位郎中會,包括縣城的坐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