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舒晴闆着臉,語氣強硬起來,“必須給我喝完。”
秦兆隻好依言照做,喝完藥,他變得更困倦,重新躺下後便沉沉睡去。
舒晴一直守在秦兆的床邊,時不時用深溫槍測一下他體溫。
折騰了大半夜,秦兆額頭的溫度總算降下來了。
她這麼勞心勞力地照顧他,等他病好了可得好好敲詐他一頓。
舒晴這般盤算着,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才淩晨兩點。
但此刻她已睡意全無,耳邊聽聞外邊又開始風雨大作,便走到窗邊,把沒關嚴的窗戶關好。
剛轉身,頭頂的燈光閃了兩下,忽然熄了,整間屋子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襯着外面電閃雷鳴,頗有幾分恐怖氛圍。
燈壞了?還是跳閘了?
舒晴在原地呆了幾秒,小心翼翼摸黑走到門口邊,摸索着找到開關按了幾下,發現燈一直沒反應。
這種情況有些麻煩,要是單單他們這屋子的燈壞了,那還好辦,怕就怕是這種雷雨天導緻的電線短路,不早點解決就會影響到民宿住客的生活。
适應黑暗的舒晴走到床邊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照明模式,又拿起門邊挂着的傘,決定出門看看是跳閘了還是别的什麼問題。
剛走出房門,就差點被狂風勁雨逼退,她雙手用力握着傘杆,把自己置于傘面之下,匆匆走過濕漉漉的廊道,往樓下走去,頭頂雷鳴聲不斷,銀蛇般的閃電不時當空劈下,每次都吓得舒晴心一抖。
好不容易來到一樓北邊盡頭的配電房,舒晴卻發現有隐隐的燈光亮起,走進去才看到是周讓在裡面。
他正打着手電查看電箱,聽到動靜後回頭,幽黑的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姐姐,你怎麼也來了?”
“屋裡的燈不亮,我就來看看。”舒晴一邊說一邊将滴水的傘放到門邊,“看出是什麼問題導緻的停電嗎?””
“可能是打雷時電壓過高,導緻漏電開關某個地方被擊穿了。”
周讓注意到她的褲腳被雨打濕了,身體微微瑟縮着,顯然被凍到了,皺了皺眉道:“姐姐,你先回去吧,這裡我能行。”
舒晴神色平靜地搖頭:“我看着你修好再回去,要不然睡不着。”
周讓知道她脾性,也沒再勸,從腳邊的工具箱拿出工具,加快動作維修。
舒晴則在一旁打着手電給他照明。
周讓神情專注,俊朗的側顔在夜色勾勒下格外立體,舒晴想起以前周讓讀大學時學的就是物理專業,修檢電閘對他來說易如反掌,看着他認真的模樣,不可避免地為他感到可惜。
周讓從小就聰明,什麼東西一學就會,當初她從深山逃出來後,因顧念以往的舊情,還會偶爾打聽他的情況,得知他考上清大的物理專業,着實為他感到高興。
大一新生入學那天,她來到清大新生報到處,想碰碰運氣,遠遠瞧他一眼,
她運氣不錯,等了半個多小時,就透過墨鏡遠遠看到林蔭道下一個熟悉又略顯陌生的身影,正徑直往新生報到處走來。
周圍新生個個拖着行李箱,背着書包,打扮的光鮮亮麗,唯有他,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黑衣黑褲,手提陳舊俗氣的行李袋,不緊不慢地走在路上,身形落拓不羁,再加上過于出衆的相貌,惹得不少人頻頻張望,
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女生壯着膽子湊過去和他搭讪,“同學你也是來報道的嘛,我是藝術系的,你是哪個系的?咱們要不要認識一下?”
“沒必要。”周讓低低冷冷地開口,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許是周圍人不時投來的視線給他造成了困擾,周讓将黑色帽檐往下壓了壓,遮住了半張臉,
離物理系報到處還有些距離,一個學姐便熱情地上前迎接他。
舒晴隐在不遠處的樹後,心想這家夥,還是跟以前一樣走到哪兒都受歡迎。
隻是他似乎變了許多,她記得從前的周讓陽光俊朗,朝氣蓬勃,而現在的他雖然依然英俊,卻變得陰郁冷漠,仿佛曆盡滄桑。
她不知道是不是周大山的入獄讓他的生活發生了巨變,才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雖然他爹活該,但舒晴不想因此影響到他,而且看他穿着,可以猜到他日子過得不怎麼樣,他能考上清大一定是付出了很多努力。
舒晴扣着面前的老樹皮,幽幽歎息一聲。
再擡眸時她發現周讓已經報道完畢,正在學姐的帶領下往宿舍樓方向走,而她所站的地方是往宿舍樓的必經之道。
來不及思考,舒晴低頭匆匆往他的反方向走,想趕緊離開。
兩人的距離逐漸縮短,周讓的目光漫不經心朝她掃來,又很快移開,忽覺得不對,他再次轉眸看回去,雖然她戴着米色寬檐帽,墨鏡遮住大半張臉,可身形怎麼看怎麼熟悉。
他沉寂已久的心無法抑制地狂跳起來,在大腦還沒發出指令之前,倏地拔足奔向她。
舒晴餘光瞄見周讓朝她跑過來,頭皮瞬間一緊,将頭埋得更低。
“姐姐!”周讓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面前,低沉的聲音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