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傾,沈無隻是瞥了眼那把劍,側身又看了常皎皎一眼。
後者輕輕一點頭,轉身不再看他們。
沈無走過去替他解了一隻手的鐐铐,平靜道:“這是她作為自己能給你的告别禮。”
“呼……”沈昀轉了轉那隻手,緩緩拾起那把劍,比劃着、比劃着,最後停在了自己脖頸處。
“一劍斬孽緣,皎皎…幾生幾世都别再見了。”
常皎皎背對着他,隻覺呼吸發緊,旋即沒過多久,她便聽見有什麼東西濺入水中,再往後,是很輕的一道水花聲。
她沒再回頭看他最後一眼,即使知道他現在的模樣一定血肉模糊、垂如被風折斷的枯槁。
“太子自戕了。”
無論是沉臉的容貴妃還是把玩明珠的陛下,聽到這句話都有所動容。
陛下漠着臉一擡手,将人又屏退下去,他想面不改色,卻礙不住自己身子骨還沒緩過來,握拳咳了好幾聲。
“朕記得,你身邊跟着幾個會醫術的。”
容娘娘知道他這話沒安好心,嗯了一聲,還是奉承道:“不知陛下為何要提這個?”
“她們的來頭你也知道?”
容娘娘:“本宮知道。”
“哦…”陛下若有所思般的點了點頭,半垂的眼裡不知藏了何種情緒,他意有所指道:“留不得。”
容娘娘猜準了他的心思,也不再奉承,手中茶盞穩穩一擱,問道:“什麼留不得?”
陛下:“這幾人身份不明,還會妖術,在朕身邊藏了這麼久,欺君罔上,朕覺得…大不敬。”
“妖術?”容娘娘沒忍住輕嗬一聲,“陛下莫不是忘了,身中奇毒隻能聽見聲音卻無法動彈、一衆太醫束手無策時是誰出手所救?”
陛下卻擡眼看她,“貴妃難道不覺得此毒便是她們所下麼?不然怎得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解了毒?她們連那張臉都是假的,還能有什麼是真的。”
“你……”容娘娘身子前傾,忍了忍又坐了回去,“無可救藥。”
陛下輕喊:“貴妃,朕昏睡這段時間裡怎麼好像聽見那孽障怼了不少你母家的折子啊?”
容娘娘差點就要拍桌而起,就在她真的想站起來時,殿外忽然閃過一道明亮身影。
“父皇!”沉香匆匆趕過來,一把抓住陛下的胳膊往他背上依,“我來看你了。”
“好。”陛下随意地擡手摸了下她的頭,“沉香來得正巧,朕恰好有一事要跟你說說。”
沉香有些疑惑地直起腰,“何事?”
“朕翻閱折子時,發現有人說了外商騷亂一事,沉香覺得此事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沉香确實不知道怎麼辦,她頓了頓,試探道:“派人去解決一下?”
陛下似乎被她的天真逗笑了,又問:“那些人若是不聽管制呢?”
沉香:“那就…跟他們的領頭再商量商量?”
陛下搖搖頭:“若是商量也不見成效呢?”
沉香洩了氣:“那我沒轍了,父皇你思慮周全,你想想法子吧。”
陛下沒急着應答,而是忽然問道:“沉香明年該及笄了吧?”
他說罷,沉香還沒反應過來,正要點點頭便聽一旁傳來“砰”的一聲。
“陛下這是把算盤打到了沉香身上嗎?”容娘娘緊盯着他,眼裡敬畏沒有,隻有怒意。“靠公主和親換來的安生算什麼安生?!”
陛下也沒看她,反而拉起了沉香的雙手,循循善誘道:“沉香是什麼意思呢?”
沉香愣神幾瞬,旋即迅速把手抽走,“父皇,你不是說你最愛我了嗎?”
陛下:“你在哪兒朕都能愛你啊。”
沉香的眼神逐漸由不解變得憤懑與委屈,她重重一跺腳,匆匆行了禮便跑了出去。
陛下搖搖頭:“這孩子何時能長大。”
“陛下的心思臣妾不想猜,臣妾隻勸陛下另想别的法子,别打沉香的主意。”容娘娘淡淡掃了他一眼,又道:“還有和微幾人,陛下若想動她們,也要問問臣妾願不願意。”
她說完,旁若無人般徑直轉身離去,模樣端正又盛氣淩人。
陛下隻緩緩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目光停在兩人離去的方向。
沉香出了殿便大步跑了起來,引得身後宮人不停驚呼:“公主當心啊!公主!您當心腳下!”
有人想跑來扶她,卻被沉香一把推開,“别叫我公主!公主有何用?!不就是個推來推去的工具嗎!”
衆人不知她受了何刺激,互相看了看,喏喏地不敢說話,隻得悶頭跟上。
沉香一股氣跑回了晴鸾宮,也不去找晴妃娘娘,反而往李懷安的住處跑。
她翻天覆地似的尋了好一通也沒找到人,不免急道:“李懷安呢?李懷安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