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地道裡繞了半天也沒見到一處人影,死人影沒見,活人影更是沒見。
困在這裡就像被封進了一罐大染缸,不見天日,向上尋求出路是毫無希望,隻能徘徊在低處,努力破開這桎梏。
漸漸地,每個人都拉着一張臉,回話聲也變成了“嗯”“好”“嗯”“沒”。就連碰到石壁時不慎摸到了一手粘稠,四個人的神情也是波瀾不驚。
直至沉香問了一句:“那你們在裡面這麼久就沒發現什麼嗎?比如…證據之類的?還有剛進來看見的那團白光,那是什麼?”
“證據?”沈無揚眉,回頭看她,“自然有,想看嗎?”
沉香朝他伸手:“拿來。”
“行。”沈無剛要去掏衣袖便忽然覺得有一陣眼風掃了過來,他怔然擡頭,剛巧對上了和微的視線。
沈無默默又把東西塞了回去,他岔開話題:“還是口頭說說吧,知道很久很久年前的那個古殷朝麼?記得他們信祭祀嗎?……”
沉香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直跟着點頭。
“傳聞中他們尤其重視二十四節氣,從立春,至……”
啪!
沈無一拍手,吓了三人一跳。
李懷安抽手在他背上掃了一下,“做什麼?”
“講完了啊。”沈無很無辜的看了和微一眼,問:“我講的難道不引人入勝麼?能不能跟半盞茶樓的那些說書人比比?”
沉香思索着他這些話的可信度,嘴裡還不忘道:“雲泥之别。”
幾人說了幾句,過了會兒忽然發現和微半天都沒說話,站在地道口向遠處看,神情有些凝重。
“怎麼了?”沈無走過去問。
幾人站在地道口,背影颀長。
緊接着,這幅場景驟然間開始縮小,四個人的背影逐漸由條狀變成了點狀,和微的聲音也混在了風聲裡,聽不清。
風聲浮在空中,忽然調了個方向,像是發現了目标物一般朝某處直沖過去。
寂靜的四周裡,前面小瀑布的嘩嘩流水聲顯得異常清晰。
辰時從瀑布旁的石階上跳下來,搖搖頭道:“隻有這一處出口。”
“但是這水的顔色像被苔藓攪合了似的,我瞧着不太正常。”花榆眼眸深邃,支着下颌打量起水落下來成池的位置,“永生池,水位永遠都是這麼低,看來這裡真的有出口跟外界鍊接。”
見杏趁他們二人時走到了小池旁邊,沒離太近,她閉上眼用心嗅了嗅,忽而轉頭道:“這個水的味道有些熟悉。”
“熟悉?”花榆走過去也聞了聞,旋即把見杏拉遠了些,“我知道了,這水含了一種腐蝕性的藥草,煙羅昙裡用到的就是這個,不過我在裡面又加了其他藥材,它的腐蝕性便沒有這麼強。”
“還不強啊?”見杏回想起那夜的場景還有些心有餘悸,臉都被灼化了似的。
花榆:“所以啊,這水更不能碰了,這腐蝕性可是實打實的,估計碰到便會立馬升煙,皮肉骨皆消融。”
三人抱臂原地踱步起來。
此處石洞周圍除了最中間這處小瀑布外,隻有兩旁長了滿石壁的藤蔓。
洞頂有一方透着熹微白光的豁口,湖綠色的水便從裡面嘩嘩向下沖,掀起了一陣素湍,彙入地面的小池潭後又變得和緩不少。
池潭用幾塊烏漆嘛黑的石頭壘成,也不知是什麼材質,被腐蝕了這麼久也沒化成灰。
花榆在瀑布周圍轉了幾步,發覺除去外面這層水簾外,裡面好像是個安全地。
她指着瀑布,道:“穿過這層水簾應該能進去,進到裡面應該就能爬到那個豁口了。”
見杏點頭,又道:“問題是怎麼穿過去呢?不是說水很有毒性嗎?”
花榆:“那就又是一個問題了。”她從瀑布旁繞回來,朝辰時丢了個眼神,問:“你跟了沈無這麼久,就沒有什麼特殊辦法可以找到他嗎?”
辰時默然,搖了下頭。
花榆頓了頓,又提議道:“或者我跟小杏留在這兒再轉轉,你去找他們?”
辰時轉了下眼睛,随後點了下頭。
隻是不待他握住劍、轉過身、擡開腿,身後便傳來一陣齊齊的腳步聲。
緊接着,嬌俏的少女聲便喜道:“我賭赢了,給錢。”
沈無癟了下嘴,将她的手打開,“哎呀先欠着,出去再給你。”
沉香指着他威脅:“可、不、要、賴、賬!”
“放心,知道,好,這樣可以嗎?”
辰時三人看着沈無他們走過來還覺得有些置身夢境,直到和微沖過來将見杏和花榆攬住,這靜默的氣氛才被用力打碎。
和微放開她們,問道:“阿姐你還好嗎?”
“我好。”見杏熱淚盈眶,“我很好。”
花榆在一旁不滿道:“怎麼不問我好不好?”
和微:“你肯定也好。”
沈無走過去,拍了下辰時的肩,“你好不好?”
辰時緊繃的臉總算柔和了些,他用力點頭,“殿下呢?”
“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