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是擦肩而過。
和微腰杆挺直,餘光又快又狠地剜了他一眼。
誰知沈無跟沒看見她似的,端得玉樹臨風,像股淡淡風,順帶也把她當成了風。
她一出去,德順便立馬揮着拂塵跟上來,俯身輕聲問:“貴人,您這是回容娘娘那兒麼?奴才差人送您回去!”
“不,”和微擡手,側身看他,沉聲道:“去玉蘭軒。”
“您去月貴人那兒呀?那奴才回去禀報一聲,再差人送您去!”
和微示意他快去快回,德順忙應下,轉身鑽回殿内,又迅速從裡面鑽出來,伸手示意她先請走,笑意宴宴道:“陛下說了,讓奴才送送您。”
和微不算友好的嗯了一聲。
德順臉上始終挂着笑,他好生問道:“香貴人如今聖寵正盛啊,往日裡連續侍奉多日的,也隻有您和甯妃娘娘。”
和微邊走邊問:“皇後沒有?”
“哎呦,老奴多嘴了,”德順忙往自己臉上輕扇了一巴掌,“貴人,您權當奴才沒說過這個話。”
“行,一換一。”和微轉了轉眼眸,問他:“六殿下和陛下在說什麼?”
德順低了點腰:“貴人,老奴可什麼都沒聽見啊。”
和微蹙眉:“你這人怎麼不實在啊?一換一你不知道麼?”
“貴人,您饒了奴才吧。”德順哎呦哎呦歎起來,腰也更彎了,眼見就要跪在地上。
和微癟嘴:“罷了。”
她伸手托住他的手肘向上一擡,平靜道:“到了,你回去吧。”
“哎,您有什麼事再喚奴才便是。”
他一點頭,快步向後退了幾步遠。
和微心裡腹诽:問話又不說,忙又忙不上,喚你過來是走排場麼?
她一聳肩,被宮女領着進了玉蘭軒。
幾間廂房很僻靜,屋裡熏着淡香。
領頭的宮女向裡報了一聲後,裡屋便蓦然閃過來一道碧色身影。
“小微!”
見杏喜出望外,快步走過來一把拉住和微。
和微回抱住她,挽着她向屋内走。
見杏把她按在案邊細細打量着,模樣擔憂,道:“你前幾日…我聽那姑姑說,龍榻上有許多鮮血,你…你可還好?”
“奧,”和微瞬間明白,擡手屏退周圍下人,附在她耳旁輕聲道:“是假的。”
見杏睜大了眼,欲說什麼又生生忍住,隻壓低聲音問她:“你這是如何做到的?萬一被發現了可如何是好?”
和微搖搖頭:“放心阿姐,萬無一失,你今夜便知道了,”她神色一變,恨道:“那狗皇帝,多大的貪欲能讓兩個人同時侍奉他?”
“小微,”見杏有些緊張,左右看了看确定沒人後才放下心,湊近她小聲道:“隔牆有耳,萬事小心。”
和微坐直些,又分了點兒餘光去打量四周,她不經意一擡頭,竟發現見杏脖領處有幾處紅痕。
“阿姐,你這是……?蹭到什麼了?”
和微兩指輕輕揩過紅痕處,見杏下意識錯開視線,捂着脖頸向後撤了點兒身子。
她低聲道:“蹭到東西了。”
和微正要點頭,又聽她問:“小微,你之前與太子很熟悉麼?”
這會兒輪到和微神色不自然了,她立馬坦然道:“不啊,一點兒都不,他在東宮,我在蠻荒,挨不着一點兒,後來恰好遇到了而已,他俠肝義膽,不願看相府蒙冤嘛。”
“可我怎麼覺得,他對這件事不是很上心啊?”見杏輕輕皺起眉,垂眸盯向别處。
和微忙認真安撫她:“阿姐,他這麼做肯定有這麼做的道理,說不定隻是緩兵之計呢?說不定已經暗地裡有所作為了呢?”
見杏聽罷這才有些放松,她微笑着點點頭:“對,我聽宮人說他今日還去陛下那兒議事了。”
和微下意識道:“今日?”
“嗯,怎麼了?”
“沒什麼,挺好的。”
嘴上雖這麼說,和微心裡卻瞬間浮現出太子與沈無兩人在同一殿裡你指指點點、我說說叨叨的大戰場面,這兩人同時在一塊兒,真的沒事麼?
用了晚膳後,見杏又拉她嘗了不少糕點,待兩人心滿意足時,敬事房的太監便悠悠趕到。
和微臉上的笑容幾乎是在刹那間凝固。
眼裡寒光一閃,她好似又在心裡捅了老皇帝一刀。
連擡轎辇的宮人都悄悄議論着。
“一夜兩位,這還是頭一回吧?”
“害,陛下那喜好,咱們還不知道麼?”
“那日後太子登基了可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對女人不是無欲無求麼?”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