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說歸說,手上動作卻沒停,象征性拿低了點兒。
常景好沒應和他,斂了神色看起來。
通篇掃了遍,她大概懂了幾個意思。
趙畫師辯解自己不是兇手,但也不無辜。
假若這案子是個連環鎖鍊,必須要不同的人把自己那環扣上去才完整的話,他算得上是第二環和第五環——誘惑行兇對象和塗顔料。
而此案從頭到尾算下來就是六環。
第一環,先有人搜集、收攬信息,确定行兇對象。
第二環,誘惑這些人去茶樓作畫,靠煙羅昙在其身上留下印記。
第三環,趁其沐浴塗香後将其拐走,帶到某處約定地點。
第四環,幕後真兇在她們身上索取想要的。
第五環,讓趙畫師塗上顔料。
第六環,拐走她們的人再原封不動把屍體送回來。
“交代這麼清楚,他不想活了?不怕他們閣主派人過來給他滅口?”常景好有些難以置信。
裴佑之笑了笑:“你沒發現關于秘閣的事他隻字未提麼?”
“……”她轉頭去問旁邊下官,“阿央那兒審出什麼來沒有?”
見此人面露難色,兩人便心知肚明。
下官忙道:“審出來了!不過線索有點兒少,就一條,她實在有骨氣。”
“哪條?”
“她也不是兇手,隻是為秘閣潛伏,到處搜集信息。”
那看來是第一環了。
常景好忽然想到她那日抓到阿鯉時,她口口聲聲說什麼“按時交東西”,如今看來就是這信息了。
“怪不得她那包袱裡全是珠寶呢,本以為能和心愛之人遠離塵嚣、雙宿雙飛,沒想到隻是他的算計,哪有什麼愛恨纏綿,隻是被推出來拖延時間罷了。”
常景好恍然垂眸,不知是該惋惜還是痛恨。
裴佑之将帛紙收起來,好心提醒道:“所以三小姐可不要被男人蒙騙了雙眼。”
常景好朝他一笑:“這世上沒有我所愛之人,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成為我的軟肋。”
很靜。
裴佑之看着她沉默幾瞬,好半響自顧自點頭,認可道:“知己難覓啊。”
常景好懶得聽他吹,直言道:“不過我認為他交代的也不一定是事實,口說無憑,萬一他不僅做了這兩件事呢?”
“稍安勿躁,他和阿央見面前又回了趟家,我已派人再去搜了。”裴佑之抱臂,摩挲着下颌,“不過控制這秘閣的人到底是誰呢?能讓相府裡的丫頭為他做事。”
“反正阿央已經交代了她與秘閣有聯系,順着這點兒往下查就是了。”
“你說得容易,你查。”裴佑之回頭朝她一擡下颌。
常景好癟嘴,道:“你問我?我是少卿還是你是?”
“你是前嫌疑人。”
“……”
“等會兒!”裴佑之忽然靈光一閃,忙喊她:“那夜案發時,你到底見沒見過兇手?”
常景好坦然道:“見過啊,被他扔回來了,你不是查清楚了麼?”
“那行,那你還記不記得他是怎麼把你們帶走的?有什麼異動沒有?”
常景好無語道:“都被迷暈了,你不是查清楚了麼?”
“真不記得?”裴佑之保持懷疑,“你真沒這點兒本事?說一下也無妨,案子破了,你早日回去複命,我也能早日回去交差。”
他認真道:“互利、互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