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驚疑不定,又實在找不到證據,隻能讓秦熏離開。
與他擦肩而過時,秦熏餘光突然瞥見一條粗黑的辮子從他肩頭飛快掠過。
她步伐不由一頓。
定睛看去,哪是什麼辮子,分明是條長蛇。
蛇頭尖尖,體表顔色亮眼,還是條毒蛇。
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爬到陳發背上去的,頭部離他的脖子隻有幾公分。
陳發察覺到她目光所在,剛要扭頭,秦熏低聲喝止:“别動!”
他也不傻,秦熏這個表情,是個人都知道不對勁。
長蛇緩緩遊動,泛着冷光的鱗片擦過陳發的脖子,他僵着脖子,愣是不敢動彈,隻額角挂上幾顆冷汗,“什,什麼東西?”
秦熏緩緩道:“蛇。”
陳發臉色驟變,嘴唇隻打哆嗦:“你,你别開玩笑。”
“騙你幹嘛。”秦熏拿手機給他拍了一張,那蛇就趴在他最熱乎的脖子邊,蛇眼直勾勾盯着鏡頭,兇光畢露。
陳發人抖了一下,秦熏厲聲道:“千萬别動,這個部位要是被咬了,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
陳發都快要哭出來了,“那,那我現在怎麼辦?”
“我替你報警,你站着别動,等警察來。”
秦熏倒是可以直接用絲線控制蛇,讓它自己爬下來,但她這人記仇,陳發先是不由分說趕她退租,又是空口白話誣陷她,她才懶得費這個心思,幫忙報警已經是以德報怨了。
“别!”陳發忙道,“别報警!”
秦熏眯了眯眼睛:“為什麼?”
陳發幹笑兩聲,“這點小事哪有麻煩人家出警?你看看附近有沒有長樹枝,幫我扒拉下來就行。”
秦熏好整以暇,“這種事還是專業人士來,萬一我手下沒輕沒重,反而把它激怒了,那不是直接一口送你歸西了嘛。”
陳發面色難看,一時沉默。
秦熏心中暗道,這到底是做了什麼事,甯願丢了命都不敢見警察?
思考片刻,她悄悄探出絲線,沒連在蛇身上,而是連上了陳發。
她沒打算控制他,而隻是利用絲線連接到目标瞬間能讀取對方當下記憶這一特點,對陳發來一次讀心罷了。
出乎意料,陳發居然不受絲線影響,她探出去的絲線的的确确觸碰到了陳發的靈魂,卻像被什麼東西推了回來。
但看陳發面色,卻不像是發覺秦熏暗中動作的樣子,面上依舊糾結萬分,半是驚恐,半是遲疑。
那條蛇卻直起身子,嘶嘶吐着蛇信,目光淩厲,死死黏在她身上。
秦熏心念一動,忽覺異樣。
她先入為主,覺得這蛇落在陳發身上所以目标是他,可仔細一想,自始至終,這條蛇好像都沒有攻擊陳發的意思,它那不友善的目光一直都是朝着秦熏的。
她不動聲色收回絲線,轉而探向毒蛇。
蛇猛地弓起身子,絲線那端傳來陰沉的女聲:“我勸你不要幹涉我和他的因果,否則我不會客氣。”
秦熏挑眉,這還是她第一次遇見能抵禦絲線控制的生物,不管用多少絲線,控制不了就是控制不了,至多是像現在這樣做通訊手段使。
但這條蛇明顯很忌憚她,隻動嘴威脅,并不敢真的攻擊。
她心中默問:“因果?你和陳發?”
毒蛇冷冷道:“他曾助我修行,我需報恩圓上因果。你要是壞了我的事,我無論轉生多少次,都不會放過你。”
“哦,”秦熏無甚所謂,“反正我又沒打算找他麻煩。現在把他吓個半死的是你。”
毒蛇愣了一下,終于後知後覺——它下意識繃緊身軀的時候,陳發已經被勒得口吐白沫了。
它松開陳發脖子,緩緩爬回地面。
撿回一條命的陳發當即蹿了出去,但麻軟的腿腳沒能支撐住他身體的重量,人重重摔在地上,正好倒在毒蛇邊。
他驚叫一聲,連滾帶爬逃出十多米,卻不慎閃着了腰,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冷汗津津。
不光是秦熏,那毒蛇也有點無語,“我有這麼吓人?”
它靠近陳發,豎起的蛇瞳中寒光一閃,陳發的尖叫登時被掐滅于喉間。
他兩眼翻白,瞬間失去意識,身軀卻像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顫顫巍巍站了起來,恭敬将蛇托起,捧在掌心。
秦熏眼皮抖了抖,姐們兒您這形态真是來報恩的嗎?怎麼看上去像是給自己找了個坐騎?
可能是察覺到秦熏的确沒有惡意,毒蛇劍拔弩張的态度稍稍緩和,“既然是誤會,那便放你一馬。”
秦熏目送陳發托着毒蛇離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剛才那蛇說什麼來着,“修行”?是她想的那樣嗎?
她沉吟片刻,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