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自家主子一無所知、腦中空空還挺理直氣壯的,尹淩就知道主子因為讀書少沒有完全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捏捏額角,再次歎氣:“殿下可還記得前朝末帝?”
木婉言點頭,她這段時間可勤奮了,将大夏曆代皇帝史看了個遍。
“自然。末帝荒淫誤國,國滅之後尤為人不齒。”
唉……
尹淩又歎。
主子看的書太正經,哪知道末帝之所以為人诟病至今的具體緣由。
“殿下不喜讀書,想來并不知曉前朝末帝具體崩殂之因。末帝喜亵玩面首,未成年便與之交合。
“食色,性也。大女子無論是禁欲還是重欲好色皆天經地義。然千百年來,東夏末帝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因色中餓狼等不及成年便數次縱欲而少年駕崩,以至青史留名的。
“殿下花名在外,然而宮内宮外随侍者皆知您身尚稚嫩不曾真與人同房。”
這也是太子殿下沾花惹草但真的沒什麼大臣為此彈劾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太子是個雛兒。
尹淩道:“太子妃出閣之前素有端莊持重、秀外慧中的美名,定然做不出新婚夜引誘未成年殿下的荒誕行徑。殿下卻是赫赫惡名遠揚……恭喜殿下,今日喜帕之事一傳,您也要青史留名了。”
門外,鳳九箫歎氣。
這才是他早前見殿下拿出喜帕所憂慮的。
木婉言一僵。
這個世界對女人床笫之事并無太大限制,唯有一點,身未成年不可洩菁元,以防自損其身,皇室儲君尤甚,否則于國于民無利。
她猛然想起圍在癱瘓的她身邊噓寒問暖的皇帝,再想想皇帝的愛子程度。
再想想今晨那一群見證她手裡拿出沾血喜帕的宮人,其中旁人插進來的人有之,皇帝所屬有之。
再想想時時跟随帝王身側的起居官。
緩緩地,緩緩地,木婉言躺得平坦絲滑,輕飄飄将被子往頭上一蓋。
尹淩:“殿下?”
木婉言沒回應,也不想回應。
她摸摸自己的脈搏,回憶富達和尹淩的叙述。
哦,原來是月信啊,流這麼多血,身體這麼涼,她還以為她死了呢。
她重重閉上眼。
青史留名……誰要這樣的青史留名!
誰想和馬上風皇帝并列啊!
太子殿下将自己埋在陰暗被子裡久久不肯露面,還是溫柔賢淑的太子妃為了太子的健康着想,領一衆宮人進屋好說歹說,各種哄勸才将太子給挖了出來。
“殿下,該出來用午膳了。還有月事棉,月信期間時時失血,為防血流遍地,方便行動,殿下且先用一用月事棉吧。”
正婿在閨閣中受各項調教,事事以妻主為先,樣樣以妻主為大,鳳九箫自然也學了如何應對妻主的月信問題。
未成年妻主娶新婿的情況少,但不是沒有,提前學了侍奉妻主手段的鳳九箫自是知曉如何應對這些事。
将月事棉的使用方法一一告知木婉言,鳳九箫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木婉言手一撐,再次表演床與輪椅間的反複橫跳。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太子妃。
鳳九箫緩緩道:“……殿下真是身殘志堅。”
木婉言眼底溢出些許滿意之色,今日終于勉強找回來了一些顔面。
……雖然她已經用臉面将地給打掃得幹幹淨淨,再難挽回些什麼了。
鳳九箫帶着人退出房門,待木婉言穿戴好月事棉複帶着早膳進房。
此般體貼細心、賢惠良善,感動得木婉言維持了五秒鐘笑容,實現面癱的偉大進步。
此時木婉言已在下人的伺候下更衣完畢,坐于輪椅。
鳳九箫自然而然地走到輪椅後邊兒,推着木婉言到飯桌旁。
松手坐在旁邊時,木婉言握住他的手。
此時屋内隻餘宮人,除太子之外并無異性,太子妃便摘了面紗,美人白皙臉龐上的酡紅清晰可見。
“莫累着,讓旁人推便是。”
她的太子妃身嬌體弱的,她稍稍用力就能倒在她的懷裡,哪能長久推得動輪椅?
鳳九箫搖頭:“承蒙殿下關心,這是怯身本分,怯身不累的。”
見他推辭,寡言的木婉言也不再多語,在太子妃的奉侍下用過早膳。
而後前往大廳坐等帝王來到東宮。
陛下愛子亦勤政,定是要早朝之後再來探望。
至于皇後,照祖制,非回家省親輕易不得主動出宮見異性,需得帝王随同。
木婉言也是在昨日婚禮上遙遙見了自己的父後一眼。
因着太子“病重”,皇帝特地先讓人傳旨,告知太子今日不必進宮請安,她會親自來看望。
太子妃鳳九箫端坐着與太子一起候聖駕。
“宮人為殿下思慮,想得嚴重了些,事态許不會如此嚴重。待陛下前來探望殿下,烏龍自然消弭,流言不攻自破。”途中鳳九箫不忘安慰木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