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言伸手扯住鳳九箫。
她再虛弱,也是成年女子,何況她本非病虎,自是輕松将身量纖長的鳳九箫制止住。
她一個用力,自己滾進床榻内側,再拽着鳳九箫,讓其跌至外側。
“殿下?”鳳九箫驚愕睜大雙眼,小聲驚呼。
居外側的木婉言直起身,隻覺身下似火山噴發,定當是血如泉湧了。
按捺下雀躍,木婉言自枕下取出比翼雙飛彩鳥繞龍鳳呈祥帕。
見了此物,鳳九箫面敷薄紅:“殿下将喜帕拿出作甚。”
他們不是虛假妻婿嗎,昨日并未,并未同房,拿出喜帕作甚?
卻見木婉言将手上的血盡數抹到喜帕上,而後将喜帕揉作一團,反複抓捏再展開。
最終得到一塊兒微潤、皺巴巴、沾染血迹的帕子。
鳳九箫臉頰逐漸升溫。
木婉言這才道:“叫人進來吧。”
鳳九箫忙坐直身子,紅着臉拉了拉床簾邊的繩索。
繩連室外鈴,繩動而鈴響,一應着宮裝宮人低眉斂目魚貫而入,男子們各自舉着托盤跪下,分侍兩旁。
打頭的宮人朝床上二人福身:“奴婢尹淩給太子、太子妃請安,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萬福金安。”
木婉言沒開口,反而拍拍鳳九箫的手。
鑒于昨夜鳳九箫各方面都很配合,目前來看是一個很體貼的盟友,木婉言很樂意在外多給盟友一些尊重。
比如,太子妃代太子發号施令。
鳳九箫一愣,抿唇,正聲道:“平身。”
宮人們安靜起身。
尹淩不動聲色擡眼,又很快恢複畢恭畢敬的狀态。
一句話也不說就能讓行禮的宮人起身的木婉言淚目。
果然還是得有賢内助,實話,她苦繁文缛節久矣!
在郎婿娶進門前,每每他人請安,若非她準許,這些人定不敢起身,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害得她一個悶嘴葫蘆成天說不完平身。
偏生縱是深宅,更衣、沐浴、用膳、就寝皆有人服侍,這些人又墨守成規,她一言無需近身跟随便齊齊跪地求饒。
這讓她一個能動手絕對不多叨叨的人怎麼活!
急得木婉言從一開始拒絕包辦婚姻,到巴不得太子妃快快入府幫她開口說話。
咳,這也是她對太子妃入府略有期待的原因之一。
果不其然,太子妃入府,她的好日子也到了。
尹淩上前靠近木婉言:“奴婢服侍殿下更衣。”
木婉言搖頭,道:“侍奉太子妃。”
說着又勾勾鳳九箫的手心。
鳳九箫手指蜷曲片刻,起身,行至屏風後面。
屏風之後,他攤開肩膀,握緊了手,掌心還殘餘不屬于自己的溫度。
是殿下的撫摸。
木婉言眨眼。
自方才起太子妃的臉便有些發燙,現下更是耳根紅得厲害,真是奇怪啊。
木婉言轉而向尹淩,将沾血喜帕扔給尹淩:“孤已與愛妃同房。”
尹淩瞳孔地震,屏風後的身影也是一僵。
木婉言沒注意他們,心下正得意着。
還好原著裡有新婚之夜喜帕落紅的描寫,不然她還真不知道需要僞裝一下。
穿書前她也特地查閱了一下,雖然資料是男尊國的,但内容當與女尊國大差不差,新婚之夜兩位新人床上都會有一塊白色喜帕,好像是為了證明妻婿同房了?
說來也是尹淩不懂事了,雖然明知她這婚姻名存實假,但竟不知将一應工作準備完善嗎?
害得太子殿下本人新婚夜臨時找了張白色喜帕。
木婉言繼續道:“孤今日身子不适,先向母皇父後遞個信,告知他們孤晚些再帶新婿入宮請安。替孤傳富醫徒。”
尹淩驚愕望去,太子朝她眨了眨眼,尹淩斂眸應了聲“是”,退身出去。
說完,木婉言全身癱軟,由半躺滑向全身躺平。
等死的日子屬實有些快活。
時間推移,餘下宮人離去,鳳九箫自屏風後走出。
初見時日下如碧如玉、溫潤柔和的公子着一襲新婿紅裝,盤上新婿髻,珠翠間錯,步搖垂順而下,額上金約閃亮,珍珠碩大,通身氣派,好似人間富貴花。
看得木婉言又精神起來,果然美色解千愁。
太子妃緩步輕移,行至床邊半坐,隻是黛眉輕蹙,似有愁緒。
木婉言很願意關心合作夥伴以求共築牢靠共赢關系,她拍拍床榻示意太子妃靠近些:“九箫緣何憂慮?”
鳳九箫欲言又止,最後羞澀道:“殿下可有何處疼痛,在禦醫診斷之前,可要怯身先為殿下更衣?”
他知曉的,殿下不肯讓宮内宮人服侍,定是不願讓他們發現殿下重症。
世人皆道太子是個我行我素、橫行霸道的草包纨绔,可依他往前與今朝所見,此言差矣。
與他的相處姑且不提,言行舉止有禮,看着沉默寡言,少語穩重。
單單觀之今日,分明鮮血淋漓、蒼白虛弱卻強撐着不忍讓母皇父後擔憂,拳拳孝心委實難得。
其人又怎會是放蕩纨绔之流。
世人多眼孔短淺啊!
木婉言搖頭:“孤已自行解決。”
早在宮人們專注服侍太子妃時,一臉肅穆的太子悄摸在被子底下換了髒污的亵褲。
鳳九箫這才看到床腳猩紅一片的亵褲:“殿下怎麼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