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這個寬容的世界。
她初步想要作出上進的模樣,于是名聲的轉變如此簡單。
當了十八年的廢物,她隻是口頭上說了幾句努力的話,甚至都沒有做出實際的成就,便有人覺得她浪子回頭金不換。
後院的男寵們直到五天前仍在服侍太子,她彼時在外人眼裡尚在日日笙歌,然而她僅是這幾日依着規定不進後院,在旁人眼裡她便是個頂天的好女人。
風向轉變得如此之快,短短幾天,太子的口碑便略有好轉。
有人誇耀像太子這樣位高權重的女人,此前隻是會在後院養上那麼幾個男寵,又不是常年狎妓,殿下如此顧家,像殿下這樣的好女人實在是不多見。
太子逐漸扭轉世人對她的看法同時,離開北定城的甯王殿下很快策馬來到了景州。
剛到景州甯王木弘珏便與欽差大人碰了個面,木弘珏風塵仆仆領着幾個親兵,還沒來得及喝口茶水便翻身下馬接了欽差頒布的聖旨以及出自皇帝的金牌。
“景州災患一事,全權由本王處理?”
木弘珏看着手上的禦用金牌,不消思索便解開身上戰甲往外走:“小珂讓人通知景州州牧晚些時候來見本王。”
夜間,近幾年的景州卷宗皆拜訪在桌案旁,查閱着景州州牧呈遞上來的文書,木弘珏冷笑一聲将竹簡仍在地上:“好一個風平浪靜。”
觀之文書,景州幾年來竟然無甚大事,民風淳樸,百姓安樂,所欲不過小事,全都讓英明的景州州牧治理得井井有條。
整個景州可以說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若不是木弘珏提早一天到達景州,先微服私訪了景州現狀才在第二日穿上戰甲會見景州州牧,她還真讓這些卷宗給騙了。
绫硯珂将滾了幾圈的竹簡給撿起來放桌上,剪了一下燈芯:“夜深了,燭光看書傷眼睛,左右這些都是景州州牧造假來糊弄将軍的,将軍若不然明日再看?”
“你倒是說得直白。”木弘珏輕笑,她拿出一張疊好的布帛交給绫硯珂,“讓人把這封信交給太子。”
“是,将軍。”
木弘珏向後靠在椅背上,捏着額角重重歎氣:“唉,阿琬的婚禮本王是趕不上了。”
本來一路快馬加鞭就是為了能趕回去見證木弘瑜大婚,她的計劃便是稍稍在景州停個一兩日,誰知竟然收到了解決景州災患的旨意,隻能處理完景州事宜後回去找小妹請罪了。
绫硯珂繞到木弘珏身後為将軍按捏肩膀,寬慰道:“将軍是在做民生大事,想來太子殿下會理解将軍的。”
木弘珏想也是,她總不能明知景州有問題還坐視不理。
“你今日出門調查過,過幾日,便是餘醫師說的河神娶親日?”木弘珏不過稍稍苦惱一會兒,便又提起了正事。
州牧派來衆多人馬守着驿站,說是百姓好奇天家威儀,怕沖撞了殿下,故而遣人來護衛甯王殿下安危,将驿站給圍得裡三層外三層,連隻蒼蠅也難飛進飛出。
然而甯王殿下常年于戰場厮殺,所帶親衛無不是精銳,一群未經受專門訓練的三腳貓根本攔不住绫硯珂,绫硯珂稍稍費點心思便悄然溜了出去探訪民情。
“是的,将軍。”绫硯珂道,“晚間末将有去詢問一些景州人士,茶樓裡的人都興奮談論着三日後的河神娶親,據說河神娶親是整個景州的大事,人人參與,人人見證,屆時坤江将會萬人空巷,很是熱鬧。”
“熱鬧。”木弘珏冷笑,“如此與民同樂的盛大場面,這景州州牧卻是隻字不提,竟然還邀請本王參觀景州百姓春耕。”
“調虎離山,隻怕春耕的百姓也是州牧找人假扮的吧。”木弘珏沉思稍許,“讓姐妹們做好準備。”
她倒要看看,這景州州牧的人攔不攔得住她自屍山血海裡闖出來的兵馬。
“是,将軍。”
次日一早,甯王木弘珏推開房門跨步走出。
景州州牧在驿站等候多時,她蹭到甯王身邊,佝偻着身子參拜:“見過甯王殿下。”
“嗯,走吧。”
“殿下的親衛們呢?”李州牧朝木弘珏身後左瞧右瞧沒見着别的人影,試探着問道。
“她們跟随本王星夜奔來景州,一路人疲馬乏,本王準她們今日休息。”
“早聽說殿下愛兵如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殿下之賢德,實在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臣仰之彌高……”
“停。”
眼見李州牧大有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之态,木弘珏開口打斷她的拍馬屁。
“休要耽誤時間,李州牧,帶路。”
“是,是,殿下說的是,殿下随臣來。”李州牧站在甯王右側後方不遠不近處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