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太子本便不是為了鳳九箫而來,她讓尹淩推着她來到鳳益謙鳳右相跟前:“外母大人請起,以後您便是孤的半個母親了,不必行此大禮。”
天然站在太子黨派的清臣,與太子有聯姻關系的丞相,與太子的合作已是牢不可摧。
然而,光是待在原地等着盟友可不行,太子殿下還得親身出馬。
在鳳益謙動容的目光下,太子殿下八風不動任由鳳府的人簇擁着進了鳳府。
“殿下光臨寒舍,實在是老臣三生有幸。”
“外母客氣,小媳來見您是應當的。”
直到進了會客廳鳳益謙感動的淚水仍沒有擦淨,宮人們悄聲搬着部分聘禮,每搬一個便唱禮者高聲述禮。
唱禮的背景音裡,鳳益謙抹淚感慨:“想當年老臣尚且懷着九箫,陛下笑着為九箫與殿下指腹為婚時,殿下還沒老臣膝蓋高,而今殿下也是長大成人了。”
“外母與母皇金蘭情深,又是親眼看着孤長大,孤不日與鳳長公子結婚,親上加親,孤以後還得好好仰仗外母才是。”
鳳益謙拱手:“殿下客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為殿下盡職本便是老臣分内之事。”
木婉言微微一笑,又安撫了一番鳳丞相,與鳳益謙道了些家常話,這才逐步進入今日初聘的正題。
“其實,孤今日來尋外母還有一件事想勞煩外母。”
鳳益謙微微停頓片刻,道:“殿下請講。”
“不知丞相可知孤婚後将要北巡一事?”
“這……臣略有耳聞。”
幾日前自國師與皇帝說了一些占星蔔算之事後,皇帝僅僅思索了一晚上便做好了決定。
第二日皇帝找上太子,先是道出太子開春以來遇到的敵害,先是墜馬,再是遇害,又将并未傳于外人的無臉女事件告知太子。
皇帝轉述了國師的看法,認為太子今年許是與京師沖撞,她計劃着讓太子借着北巡一事離京養養身子。
今年北巡由太子執行,皇帝對此很是看重,鳳益謙作為丞相也與皇帝讨論了幾日的流程,自然對這件事并不意外。
“不知殿下提及北巡所為何事?”
“外母也知道,孤此前不理朝政,這算是孤做的第一件政事,少不得心有緊張。孤對這流程不甚熟悉,朝中也無可放心詢問的官員,故而想來請教一下外母,不知這北巡可有何要點,孤具體需要做些什麼。”
鳳益謙愣住,眼底又很快閃爍着淚花:“殿下當真是長大了。”
“母皇說女人成親便會收了玩心,孤此前不以為然。”木婉言抿唇道。
大桓太子當了儲君十八年,做了纨绔十八年,哪怕癱瘓了皇帝仍不離不棄,生活基本毫無影響,如此順風順水下明悟大義的可能性很低。
但世人又很相信女人平時玩心重了些,然有了家庭起碼知道回家,會收心,能懂事。
故而如果說太子頓悟國之重擔可信度不高,但說浪子儲君為郎婿帶來的人間煙火所動容又足以讓人信服。
木婉言思及來時周尚瑾告訴她的世人看法。
普世觀念裡,女人不像男人,男人隻要嬌嬌弱弱會讨人歡心,運氣好嫁一個如意妻主下半輩子便是享清福的命,一個女人可以花心,可以三郎四婿,然而有了郎婿還碌碌無為,是會被說丢女人的臉的。
木婉言道:“見了鳳長公子,孤突然明白為何許多女人會對歸家時家中微黃的燈光有所憧憬,孤意識到孤即将成家,當有一家之主的責任,也意識到孤是一國太子,更該擔起大桓的責任……孤總不能讓九箫嫁給孤,還受孤名聲所累。”
“九箫能嫁給殿下,實在是三生有幸啊。”
木婉言微笑。
鳳益謙感動得不行,很快便讓下人拿紙筆來,并且取出早前整理好的文書資料交給太子,這一聊又聊到了日暮西山,鳳益謙仍舊意猶未盡。
與太子商讨的過程中鳳益謙驚喜地發現太子悟性極高,雖然前些年不學無術半字不識,但是很會思考,所提出來的問題都頗有建樹,本且能很敏銳地發現一些細節性疏忽。
“此前老臣還擔心殿下初入朝堂,接了北巡的擔子會否心有餘而力不足,而今想來是老臣多慮了。”
“忝列儲君之位多年,孤總該做一些實事,所幸勤能補拙。”
木婉言客套應下鳳益謙的稱贊,講完公事之後又與鳳益謙話了幾句家常,最後以太子妃作為話題結尾。
“請外母放心将鳳長公子交給孤,孤此生一定好好待他。”
“聽聞殿下近日恪守禮儀不進後院,殿下如此看重九箫,臣如何還不放心?”
妻婿婚前十天女方不近男色隻是一些講究人家會遵循的習俗,并不是強制規則,女人不執行并不會有人指摘,然而照做的女人表現了對男方的尊重,足以受到衆人的贊許。
這一場初聘皆大歡喜,臨走時太子殿下已然收下鳳丞相不下十句的誇贊,不斷感慨着大桓有望,九箫能成為殿下郎婿實在是九箫的福氣。
太子殿下維持着謙遜有禮的晚輩姿态,結束這場融洽的對話,滿意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