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後在他也坐下的瞬間,我不管不顧地靠了過去,他也馬上攬過我。
“好累?躺下歇歇?”感受到他的視線,我本能朝他擡頭,正要說話,見他眉頭皺了起來,“她們欺負你了?”轉瞬手指撫摸我的眼,看得見的心疼,“不該在屋裡等你……”都來不及說話,他就護着我腦袋,把我的臉貼他胸前,“在家裡還叫你遭欺負,真不該。莫難過,明兒叫念甯早些去問,早些把她們送走。”
除了心裡暖暖的,我好無奈呀,冒出腦袋對他笑,“她們咋會欺負我嘞?”擡手拉他衣袖,把他在我腦後的手拉下來,身子轉回去些,握在手裡捏捏,看着燭光裡沒那麼白皙的手指頭,“她們恨不得把我供起來,不會欺負我的。”
“你若把待康平的脾性給女子一成,我才信你。”他隻有指腹有點繭子,摸起來有點阻礙,不過蠻有意思。我的手不停,擡頭就對上感受到的目光,“你胡說,你明明最信我!再說了,你就算不信我,也要信那個王八蛋家的規矩啊。”
不曉得他沒辦法的神情啥子時候成了含笑的溫柔,我很肯定地和他對視。
他在我背後的手摸到我腦後,對着我深深低了低頭,“我信你。”
沖着他和我越來越近的目光笑,理所當然地揚起下巴,“哼哼~”被我捏住的手指勾了勾,又被我捏住。我說:“剛剛和她們商量了下,她們想留下來。”
肉眼可見他不願意。
“你還需調養,顧不了她們。”
“不是。”我把在我腿上的手拉更近,手指點着他的手指,側着身繼續說:“我想明後天讓康平帶她們上街看看有莫得她們能做的活,這裡就當一個住的地方,隻要得空上街看一下她們,不出事就行。”
他好像無可奈何地長長歎了口氣,垂下的雙眼越發無奈地看我,“我曉得你心疼她們,憐惜她們,也不想阻你愛護,但有些事不能不琢磨。”眼神疑惑地問他,他語氣溫柔地繼續說:“你遇事曉得跑,曉得抗争,而她們不是,一點小事就能叫她們軟了骨頭,要是出了事,不是得空看看就得的。”越來越認真的态度讓我意識到好像沒那麼簡單,我還在想,哥哥的聲音繼續平穩地進入我的耳朵:“不曉得哪日會有小喬的音訊,說不準念甯便會去尋;我不唱戲的日子康平得空,但我唱戲,康平要跟着學,幾乎不得閑到外頭,難道要讓你看顧她們姊妹?我咋能安心?”
就像哥哥說的,我能跑,我沒他的不安心,短時間不是不可以看着她們,但我不能為了她們不回家,想到這裡,我原本的想法逐漸碎裂,低下頭撥弄他的手指。
“那該咋辦呀?不然叫她們在家裡做些事情呢……?”我說得不太确定,連手指的動作都慢了些。
他的态度也消除了我的私心,但我想她們在家做活也行,可哥哥未必願意。
也許發現我的郁悶,他抽出手反過來拍着,撫摸我的手,語調中的認真慢慢柔和:“你要将她們安置到别處的由頭我也曉得一些,但既然你有念頭留下她們,那些由頭也不好再說撒子,可你要琢磨一處。”
“……啥子?”我疑惑地看向他。應當想得已經夠多了,甚至都想到了……
“林芝。”
“林芝?”他的話讓我不解:“和她有啥子幹系?”
他肯定地回應一聲,随後眉目顯出認真,眼中又透着耐心,張嘴說:“林芝每日陪着娘,這是她的活計,也是她認定留下的由頭。若是她們姊妹也留下,不叫她們做要緊的活計,你以她們從前的行徑,覺她們會不會争?”這話好像敲了我一下,我頓時愣住,來不及思考就看他說:“若隻是養着她們也得,但我顧不來她們,她們要是不安穩,會不會讨好娘?”
回想秋禾的神情,我不确定的心有點動搖,“秋禾是真的怕了,應當不會惦記别人的活吧?隻是讨好,不能有啥子事?”
他眼笑溫柔卻搖了搖頭,撫摸着我腦後,“可林芝不曉得。若是她們和娘親近,林芝會多心,到時必然免不了争,不論哪個起的頭。”
林芝有主仆觀念,也會教我當替身,有加強關系的念頭,我不能确定會不會變成他說的那樣,冷不丁真不曉得該說啥子。
“如若你與她們見面前同我說要留下她們,我會給她們立些規矩,叫她們安分在家裡,可她們既然求你,必是看準你憐她們。她們有那心思,未必不會将你當倚仗,耍心思。”他好像徹底柔軟起來,手指經過我耳邊順了順我的頭發,“咱家不是鬥雞籠子,遭不住她們争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