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點頭,沖我笑道:“老闆救過許多女子,給過許多錢,但認妹子的,隻你一個。”
開心。
我的第一個情緒,還有安全感。我喜歡被重視的感覺,也滿足獨一無二的特殊,或許對别人不公平,但我喜歡。
雖然心裡的陰霾莫得掃幹淨,可開心已經蔓延到我的臉上,絲毫不隐藏我的開心。
“這麼說,我挺特别的~”
“……特别?”
“就是和别人不同的~”
她應該懂了,流露的疑惑消失在柔和的神情裡,手上的動作繼續,淺笑帶出笑音,“你就如你拌的紅糖,和旁人都不同。”
想到她那天吃的時候神情,我說:“沒那麼酸吧?”
“莫得,隻是我吃着重。”感覺頭皮被帶着往下沉,還有細微的水聲。我的頭發似乎被帶動,頭皮卻不痛。舒緩的呼吸中聽見她說:“拌的紅糖隻剩一罐嘞,我這兩日再拌一些。”
雙眼睜大點看她,“我和你一起!這回少放點梅子,或者單獨拌兩罐沒那麼酸的。”
“那要等你身子妥貼些。”她彎唇笑。
約定好之後我問她有莫得别的可以拌的果幹之類,有一搭沒一搭地商量,冷不丁聽見敲門聲。
“小又,念甯帶了米花糖回來,要不要吃?”
“要!”梗着脖子想坐起來,想到還沒洗完頭,隻好繼續躺着。喊道:“哥哥進來!”
“好。”随着話語,我朝上瞥見門被推開,哥哥端的裝碗的托盤上還有一個紙包。
“老闆。”
他回應她打招呼後,坐到床邊,朝我低頭溫柔笑着,“這樣吃不便,洗完嘞喝完湯藥再吃。”說完,摸摸我的肩。
“嗯~”
她出去倒我洗頭的水,我就着幾口紅糖梅子喝完藥,哥哥送完碗回來,讓我靠他前側,慢慢給我擦頭。
“康平和念甯一道回來的,眼下忙着煎藥煮湯嘞。”我剛透過窗子看到竈房門前經過的身影,哥哥就說:“伯父與他說那姊妹倆全是皮肉傷,好生喝藥,抹藥包紮,約摸半月就應當好嘞。她們的藥也煎着,包紮的傷藥給她們嘞,你先安心歇歇,有撒子不放心的,晚些再說。”
“話全叫你說了,我還說啥子?”無奈沖他笑。逐漸往下垂眼,看他長衫還系着我編的草,我摸了摸,笑道:“今兒我給你編花,就系扣子上。”
幾縷半幹的發絲掉了下來,瞬間被理到頭頂,感覺他兩隻手壓着柔軟的布在我腦袋上搓。
“張大夫不是說不能勞累嗎?過幾日等你精氣神好些,你編一匣子我都不攔你。”
被包住的半邊腦袋感覺到涼,緊接着餘光瞥見他一邊往下梳我頭發,一邊用手裡的棉布擦,我看他朝下認真的眼神。
“既然方老闆這麼吩咐,那我就編一堆讓你換着系~”也許心情沒那麼低悶了,我雖然沒力氣,但玩笑的語調也輕快很多。
他像風一樣收回看向我的目光,柔和笑着搖了搖頭,動作繼續着。
“不要你聽撒子吩咐,你高高興興的就得。”
忽然意識到他好像一直這樣,對我沒啥子要求,隻要我開心,啥子都包容我,願意為我做很多事,就像,就像婚約……
“哥哥。”
“恩?”他擡了下眼,我繼續側着頭問他:“今兒幫我拒絕和宴生的婚約,萬一伯父不答應嘞?”
“眼下你的事,許家的事幾乎全是我擔着”他扶起我的頭,我看他起身往前走,将布放凳子上,拿來化妝桌上的梳子和鍊子,坐回我身邊,“就如張大夫所說,我擔你哥哥的名頭,不是虛的。”梳子劃過我的一縷頭發,他眼光随之往下,“我若需要過問,旁人也無話可說。”擡頭對我笑,輕輕推了一下我的臉,“朝前看。”
似乎很嚴肅的事融化在他溫柔的笑容裡。
回想他們說的話,有這個意思。回憶間也想到他淡定自然的語氣,我好奇地問他:“伯父跟你說過嗎?婚約。”
他說過不讓康平告訴他,我也沒說過,那就隻有……
“莫得說過。”隐隐瞥見他給我編好的辮子,他沖我笑道:“我若早曉得你與宴生有婚約,早該問你的念頭。”将發尾彎到我看不見的位置,他也向後看,“今兒聽了伯父提及,再想伯父待你上心,一切便說得通嘞。”
那條系頭發的鍊子從我眼尾經過,到後面隻看見一點點光澤,我将目光集中在他側臉,“你那麼淡定,還以為你早曉得。”
他手背繼續動,嘴角微微勾起,“若要成親,也應當仔細考量,咋會不問問你?”
“因為不重要啊。你看我像在乎那個婚事的樣嗎?”我笑着說:“我對宴生和伯父也不像對未來丈夫和丈夫他爹呀。”
“都未開竅,曉得撒子哦?”他也笑。
他手放下的瞬間我看到那光澤在餘光裡閃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