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跌撞撞跑到張大夫的醫館,幸好醫館的門開着。
跑進醫館,直奔看診的長桌,對執筆人喊道:“救救許……救我娘!”
張大夫擡頭,眉頭微皺,起身打開桌上的藥箱,查看後合上藥箱,提起藥箱快步走出醫館。
院門的開合程度隻夠讓我和小秀通過,他和張宴生難以進入。
“我進去開門。”
我從門進去,拉扯布條,可卻因為過度緊張、思緒混亂,門怎麼拉也拉不開。
“你後站,我來推門。”張宴生說。
“好。”
我往後退了幾步,等待張宴生把門推開。
可能真的是太過緊張,在醫館的時候都沒看到張宴生在哪,走到半路才注意到張宴生也跟在後邊。
張宴生費力地推開院門,推着門走了進來。
他垂眼看向門下,似乎是在看我用拉門的布條。然後他側看我,神情有明顯不悅。
張大夫在他後進到院子,直奔卧室。
走到主屋門口,我看到兩人眼神的變化。
翻倒的方桌還沒立起,掉落的碗筷菜盤也沒收拾,有幾個碗盤已經碎裂,撒在地上的菜湯已經半幹。
他看向張大夫,張大夫沒有說什麼,走到卧室床邊。
趴在床邊的小秀擡眼看我,啞啞地叫着:“姐姐,娘……”
我蹲在小秀身旁,撫摸她的腦後,輕聲說:“沒事了,大夫來了。”我拉過小秀的手,“先讓大夫看病,你在這兒大夫不好看病。”
“嗯。”小秀點頭應聲,跟我站到一旁。
張大夫在許家嫂子手腕處蓋了一塊帕子,接着三指覆上。
看張大夫逐漸緊張的神情,我也愈發緊張起來,抓緊小秀手的手抓得更加用力了。
“張大夫,她還好嗎?”我控制着自己的語氣,可難以掩飾話語間流露出的緊張。
張大夫轉身面向張宴生,口述幾種草藥的名字,讓張宴生去抓藥。張宴生應聲出門。
“張大——”
“你娘是氣急攻心,再日夜操勞,這才緻昏。”
他将藥箱放到小桌上,打開藥箱,拿出卷起來的布,展開、平鋪。裡面是大小粗細各不相同的數十根銀針。
“你娘應無大礙,隻是近幾日不宜太過操勞,不宜動怒。”
“知道了,謝謝張大夫。”
他從藥箱的角落拿出火柴盒,打開火柴盒,點燃一根火柴,将火苗續到桌上的蠟燭上。
他抽出一根粗細相當的銀針,尖銳處放置火苗上烤。
“待我為你娘施針,等宴生将藥帶回,你煎好喂你娘服下,應當今夜便能醒來。”
他一手拿針,一手在許家嫂子頭頂摸着,像是在摸索頭部的穴位。
“謝謝。”
紮針時我有注意許家嫂子的表情,許家嫂子的表情沒有明顯變化,頭頂也沒有血液溢出,拔出時針尖也沒有血。
他把針收回原處,收起那卷布,放回藥箱。
“拿盆水來。”張大夫看我。
“哦。”
我連忙在水缸裡舀了一盆水,端進卧室。
“水來了。”
他挽起袖子,雙手放入盆内,浸泡幾秒鐘後拿出。
小秀不知道什麼時候拿過來一塊比較幹淨的方布,遞給了張大夫。
“張大夫,擦手。”
“恩。”
他唇角浮起淡淡的幅度,用小秀給他的布擦了手。
為什麼要在病人家洗手?許家嫂子的頭挺幹淨的,應該不至于受不了吧?
“你随我來。”
他把布随意搭在盆上,之後便往出走。
“哦。”
我把裝滿水的盆放到藥箱旁邊,繞過地上的菜葉、碗盤,走出屋子,看到張大夫立于院裡大樹下。
我擡頭望了一眼太陽,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未時。
每天這個時候樹下都格外陰涼,樹蔭被拉長延伸,樹最頂的影子快要碰到院中的石邊,站在樹下的他更是完全處于樹蔭之下,陽光穿過枝葉的縫隙照在他的身後。
我走到樹蔭下,站位距離他大概一米遠。
“張大夫,你叫我是有什麼事嗎?”
“你娘因何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