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闆進入那個房間,我瞬間感覺自己像洩了氣一樣。
我癱坐在椅子上,看向一直沒吭聲的常順,他手裡還拿着抹布,快步走過來。
“你是土匪啊?!”常順蹲下,雙手伸進水桶,揉搓着抹布。他擰幹抹布,走到桌前,來回擦拭放過菜刀的位置。“不怕老闆打你出去?”
我撐起身子,坐地端正了些。小聲對常順說:“不會。”
“哦?”他來了興趣。他挪過來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好奇地問我:“你咋曉得?”
“她對我有興趣。”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切!”他白了我一眼,手裡的抹布被他甩到桌上。聲音不小。
“不做活滾!”老闆洪亮的聲音從裡頭傳來。
我麻利地站起來,拿起被常順甩到桌上的抹布,認真擦拭桌面。
他被我的動作搞得一愣,過了一會發出一聲笑:“呵!真是匪!”
擦得差不多了,我把抹布扔到水桶裡,擡頭問常順:“接下來幹啥?”
常順也把手裡的抹布扔進桶裡,雙手提起水桶,“把這倒嘞。”他走出飯館門口,回頭看我:“還不跟上,日後也是你的活。”
我聞言,趕忙跟上常順的步子。
“飯館來人不需要招呼嗎?”我跟着他走向一條偏僻的小道。
“還莫到時辰,哪來的人?”他雙手提着水桶,走得麻利。
“我來幫你。”我看他一個人提水桶,挺不好意思,想和他一起提,他卻躲開了。
“幫撒子幫,我一個大男人,還用你幫?”
走到一個小水坑前,常順把水倒進坑,然後放下水桶,直了直腰。
他随意地站在水坑邊,單手撐着下巴,盯着我看,盯的我有些發毛。
我往後退了一步,問他:“你看啥?”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他站得很沒有正形,左腿微曲,左腳踩在石頭上,上身挺得也不是很直。
“哦,“我”經常給那些有錢人家洗衣服,也許是送衣服的時候路過飯館,你看過。”我走上前,提起隻有抹布的水桶,朝着來的方向走。
“不對。”他說着,跟在我身邊走,期間還準備伸手拿回水桶,被我成功閃避。
他沒有糾結,他左手拍了一下右手手掌:“我想起來嘞。那日我起晚了,怕老闆扣工錢,就繞了近路,路過祥雲園瞧小張大夫黑着臉跟你說撒子。”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常順,問他:“祥雲園?“我”去那兒幹啥?”
常順也停下了步伐,看着我笑了:“我咋曉得啊,你腳邊放一堆竹籃子,許是去賣竹籃子?”他又問我:“你去做撒子咋問我?”
我點了點頭:“也過去一段時間了,記不清,問自己,咋知道說出口了。”祥雲園是什麼地方?小張大夫指的應該是張宴生,他在那兒和原主說什麼?
“想撒子?還不走。”他邁着步子,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走過我身邊時,膝蓋碰到了我提着的水桶。
水桶被碰的輕微一晃,連帶着我的手也跟着晃動了一下。
“來了!”我跟着他,跟他并排走在小道上。“那你聽到小張大夫說了什麼嗎?”
他搖了搖頭:“莫聽清。”
我手拿水桶,跨過飯館門檻。
“常順哥,這放哪兒?”我問先一步進飯館的他。
“那裡。”常順停下歸置桌椅的動作,用手指了剛剛老闆進入的房間。
“噢。”我朝常順指的房間走了過去。
這裡原來是飯館的後廚。
“老闆好。”我對正在竈台前洗菜的女人說。
老闆沒有回應,看都沒看我。
我把水桶靠在牆邊放好,看老闆還在洗菜,猶豫了一會,還是出了廚房。
“啥時候才會來客人?”我邊跟常順一起歸置桌椅,邊問常順。
常順回道:“未時。”
常順現在眼裡隻有桌椅,餘光都沒有掃到我。
“你怎麼确定是未時?”
“你是外頭來的?”常順問。又繼續說道:“咱這離園子近,到時辰那些聽戲的大多都會來吃。你莫來過也應當見過,咋會不曉得?”
我沉默了幾秒鐘,搖搖頭:“我知道啊,就是幹活幹的有點發懵。”
“用刀時瞧你可莫懵。”常順出門,繞到門後,進來時手裡多了一把掃把。
“都是你頭發,自個兒掃。”
他說着話,朝我走進了幾步,把掃把向着我的方向丢來。
“哎!”我伸手去接,沒有接到。
掃把穩穩地躺倒在地。
我拿起掃把,開始掃地。
他走到比普通桌子都要高一些的長桌後,整理桌上的東西。
我進門就注意到那了。
尤其是長桌後貼牆的大櫃子——櫃子上擺放好多酒壇,每一層都按酒壇的高、矮、胖、瘦整齊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