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依舊是驅散不了的熱,銀星悄悄跳到的姜苧的床上,小心翼翼地趴在她身邊。
野獸的直覺讓它不想離開姜苧。
這可苦了姜苧,熱得四仰八叉,掙紮着卻醒不過來。
她回到了她最喜歡也最熟悉的西荒。
讓她驚訝的是本是郁郁蔥蔥的森林如今秃了一塊,一片黃沙在烈日下炙烤着,似乎空氣都發生了扭曲。
姜苧身後的尾巴甩了甩,小耳朵動了動,感受到跟随風聲傳來的親昵召喚,輕輕蹲下身子,前爪緊貼地面,猛地一躍——
黑色的身影在躍起的瞬間,仿佛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束縛,瞬間膨脹開來!她的四肢在空中迅速拉長,覆滿烏黑光亮的毛發,反射着寒光。
琥珀色眸子驟然睜開,在黑夜中如兩輪小太陽般耀眼,透出睥睨一切的威嚴。
感受到她的氣息,突然整座西荒都微微顫動起來,幾隻比她大數倍的饕餮巨獸吼叫起來。
聲音滾滾如雷鳴。
觸目所及,所有的生物均瑟瑟發抖。
姜苧高興地甩動着尾巴,歡快地沖聲音方向跑去,半路被幾隻饕餮撲倒摁在爪子下面,被舔了幾口。
她被癢得咯咯笑出聲,推開大饕餮們的腦袋,“好癢啊!我好想你們!”
“小家夥,你還會騙獸了。”
“就是,你娘前幾天還說你在異世玩兒得可開心了,估計都忘了我們。”
姜苧心虛地用爪子撓撓腦袋,不承認:“才沒有!”
“行了!姜苧去找祭司吧,祭司花了大力氣才把你的靈魂帶回來一會兒,耽誤不得。”
姜苧歪歪腦袋,明明是滔天巨獸,可行動上卻是個未長大的孩子。
饕餮們忍不住把她撲倒,又是舔又是揉。
等姜苧被它們帶到祭司所在山谷的時候,整隻獸都被舔得炸毛,懵懵懂懂不知今昔是何年。
“寶!你終于回來了!”姜昇陡然化成原型抱住姜苧,狠狠舔了幾下。
“啪!”
随着巨大的聲響,姜昇的大腦袋重重砸在地上,蕩起重重灰塵。
姜苧趕緊熟練地用兩隻爪子捂住眼睛,又悄悄透過爪子的縫縫看着爹爹被化成鳳凰的娘親暴捶。
一切都沒變呢!
她身後的尾巴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空中歡快地擺動着。
“鳳鸰,我再也不敢了,寶還在呢,給我點兒面子。”
“要不是你,寶至于受這種苦嗎?”
“可是明明是大祭司……”
“你還敢說!”
姜苧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撲過去親昵地蹭蹭娘親的翅膀,“娘,我好想你呀!”
鳳鸰一腳踹開姜昇,優雅地落在姜苧的肩膀上,華麗的尾翼鋪在姜苧身上,親昵地幫姜苧順着腦袋炸起的毛,“寶,娘也想你!”
“行了!時間緊急,你們的私事以後再說。”威嚴的聲音在迷霧缭繞的山谷中響起,蕩起陣陣回聲。
鳳鸰低聲嘀咕:“老東西沒完沒了了!”
姜苧卻眼睛一亮,馱着娘親飛快地穿越迷霧,高興地大喊:“大祭司爺爺!我回來啦!”
穿越迷霧,露出山谷真實的模樣。
碩大的山谷中央聳立着一座饕餮巨像,巨像的身影雄壯而威嚴,似曾輝煌過的模樣。然而,此刻它顯得殘破不堪——光秃秃的石頭表面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華美紋飾,隻剩下些微的金光在夕陽的餘晖中閃爍着,像垂死的星辰,發出最後的微弱光芒。
巨像前,一道修長的身影靜靜地伫立着。漆黑如夜的長袍垂落到地面,無風自動,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托起了一般,渾然天成的肅穆與威嚴彌漫在他周圍。
“大祭司爺爺!”
姜苧乖巧地停在他身前,眼睛眨了眨,一副要幹壞事的表情,低下大腦袋……
大祭司手一擡,姜苧近在咫尺的大腦袋被無名的力量硬生生止住,委屈地哼唧兩聲。
“大祭司爺爺太壞了!”
大祭司清秀得近乎超脫凡塵的面容露出一絲無奈,蒼白如玉的手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摸了下,“不要跟那些壞東西學,你是饕餮,兇獸!怎麼能動不動就舔人?”
“那又怎麼了?”鳳鸰狠狠啄向大祭司的手,卻被無形的力量擋住,隻能氣憤地瞪了眼大祭司。
“鳳鸰,我知道你生氣。但這是姜苧的宿命,也是我們饕餮一族的宿命。”
“什麼宿命!明明就是你們饕餮一族無能,卻讓我女兒遭殃,憑什麼?”鳳鸰神情憤怒又焦慮。“姜昇,你給老娘過來!”
大祭司無奈歎口氣。
早早就順勢躲起來的姜昇沒有辦法,隻能慢吞吞挪動着碩大的身子,搞得好好一個兇獸硬生生走出了狗狗祟祟的感覺。
他讨好地沖鳳鸰扯扯大嘴,血盆大口都具象化了。
鳳鸰痛快甩了他一尾翼,“你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