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江羲和回頭看看委委屈屈蹲在樹後的姜苧，歎口氣走進村子，猶豫了下敲響村尾房子最破的房門。

“誰啊？來了來了，叫魂呢！”

大嬸暴躁的聲音傳來，大咧咧打開門，披着厚厚的襖子，手裡的煤油燈往江羲和臉上照了照。

“哪兒來的孩子？”說着她往江羲和身後看了看。

“阿姨，我和爸爸路過這裡太晚了，我能不能跟你換點吃的。”江羲和手裡攥着跟姜苧一起湊出來的零錢。

大嬸眼睛一亮，“行，我去給你拿去。土豆吃吧？”

“吃。”

不過一會兒，大嬸拿了一個小布袋子，看大小估計也就隻能裝七八個土豆的樣子，要奪江羲和手裡的錢，“給！”

江羲和避開她的手，眼睛微眯，這人當他是傻子嗎？

他冷冷地盯着大嬸，沒接布袋子，“要不讓我爸爸過來？”

“咦，你這小兔崽子！”大嬸罵了句，卻又趕緊壓低聲音，“你别嫌棄少啊，你打聽打聽附近除了我們家誰還能拿出來糧食給你？趕緊滾！”

江羲和轉身就走。

身後的大嬸跺跺腳，“欸，你回來，我再給你點兒！”

可惜，江羲和根本沒有搭理的意思，走了幾步飛快地跑了起來。他怕那大嬸喊人。

江羲和喘着粗氣跑遠，等了一會兒沒見有人追來才跑到姜苧身邊。

蹲在樹後面拔草玩兒的姜苧，小耳朵抖了抖，擡頭看到他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小尾巴也随着她的歡愉輕輕擺動。

“羲羲，你回來了？”

看她眉眼彎彎，萬事不愁的小模樣，江羲和不由勾勾嘴角，又很快褪下，“不好意思，沒換到糧食。”

“沒事兒！沒事兒！你看我發現了什麼？”她歡快地拉着他的手讓他看被雜草蓋住的東西。

兔子！

他瞬間瞳孔地震，這灰毛兔子歪着脖子已經死了，渾身皮毛完整。

“我離開這段時間你去逮兔子了？”語氣震驚。

“對哒！我還發現山上有個兔子窩，好多好多兔子！還有狼，不過那些狼見到我就跑了！”說到這裡，她撅撅嘴，十分不滿意狼的反應。

江羲和摸摸鼻子，想到兩人結緣時那隻山雞，淡定了。

“怎麼吃？”

姜苧小手指頭點點下巴，想了想，“烤着吃，但我不會生火。”

“也沒有刀，先去看看車上的東西，他們應該有。”

姜苧聽話地點點頭。

兩個小家夥跑到山腳，扒開放在大車上遮掩的樹枝和幹草，翻找了半天，找到三把槍、一把尖刀、火柴、手電筒、一口小鋁鍋和零零碎碎一些吃的。

姜苧開心地晃晃小腳丫，“有刀，有火柴，能吃烤兔子了！”

江羲和的心也安定下來。

反正一時半會兒應該是餓不死了，如果那些大人這都找不到他們，那肯定是不要他們了。車轍那麼明顯，跟着走差不多兩天也能跟上他們了。

“哎呀，又黑了！”姜苧舉着焦黑散發着臭味的兔子，無辜地看着江羲和。

“沒事兒，就是毛燎黑了，正好殺菌。”

想到了當初那隻焦黑被姜苧嫌棄的烤雞，他忍不住笑了，接過兔子把上面的焦黑刮了刮，刨去内髒，架在火上。

“得等一會兒，你要是餓了先吃點壓縮餅幹。”

江羲和說着沒聽到回應，扭頭就見四周黑漆漆安靜得隻有火苗舔舐幹柴發出的哔啵聲。

他慌忙站起來，又不敢大聲喊，聲音裡止不住的慌亂，“姜苧？”

“在呢在呢！”

遠處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還透着歡快。

江羲和無名火升騰而起，攥緊小拳頭跑過去，就看見姜苧拽着一頭眼睛冒綠光的玩意兒過來了。

江羲和：“！！！”

他害怕地往後退了兩步，“你手裡什麼東西！”

姜苧愣了下，尾巴輕快地擺動了兩下，“狼！”

她腳步越來越近，火光映照下終于露出了她的模樣。

小手緊緊拽着一頭灰狼的耳朵，灰狼嘴裡還叼着一隻死兔子，嘴一松，放下嘴裡的兔子，哼唧一聲。

“哼，算你們識趣知道給我送一隻兔子。那窩兔子明明是我先發現的！”

姜苧松開灰狼的耳朵，一隻小手叉腰，另一隻手伸出小指頭快要戳到灰狼鼻子上了，看得江羲和汗毛都站起來了。

他好想把她拽過來啊！

這孩子是真虎啊！

他該情形石頭溝山上沒有這種東西嗎？要是有怕都輪不着姜愛民，直接一統石頭溝了。這誰敢惹？

灰狼像是察覺到江羲和的目光，沖他呲呲牙。

姜苧小手上去就箍住灰狼的嘴筒子，惹得灰狼掙紮起來卻隻能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像極了他們村裡的撒嬌的狗子。

忽然，本來漆黑的四周挂上一串串綠燈籠。

江羲和驚得蹦起來，冷風吹過，身上汗津津的，不由抖了下。

“姜苧！”

姜苧卻顧不上管他，奶聲奶氣地訓斥灰狼：“我都說了這是我的人，你們要是敢吓他，我都就揍你！聽到沒有！”說着還沖灰狼晃晃小拳頭。

江羲和：“……”

那是狼！那是狼！

清醒點哎！

江羲和腿繃緊，準備随時起跑去撈在火堆旁的槍。

然後在他緊張的注視下，灰狼哼哼一聲，身後垂着的尾巴翹起來擺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