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兩頭公豬,石頭溝大隊剩下五頭豬。
寒冬臘月,村間地頭布滿白霜,卻擋不住殺豬分豬肉時的歡聲笑語。
小媳婦兒們又是洗盤子,又是切土豆白菜,說着玩笑話,還有的擠在大鍋旁就等着聶師傅動手的時候學幾招。
塑料廠食堂的聶師傅可是大廚,做出來的菜那味道絕了!
姜愛民更過分,幹脆毫不遮掩地拿着個本子一步步記下來。
聶師傅斜了他一眼,無語極了。
要不是是小祖宗的爸爸,他高低得讓姜愛民知道大比兜長什麼樣子!
姜愛民裝作沒看到,這種時候可不常見!
“我說,姜廠長,你一個廠長記這玩意兒幹嘛?你想吃直接去食堂不就行了?”
姜愛民傻笑應對。
他心裡門清。
做廠長,他其實不在行,沒有鳳宵月精通,也沒有左思彤的長袖善舞,更沒有趙老爺子等人的技術。
離了他們,這塑料廠遲早要完。
最近塑料廠也培養出來幾個研發的苗子,已經能做出來優于國際标準的塑料。
他能做成這個廠長,一是靠着狗運,二是靠着姜苧。
這一大堆人,各個都寵着姜苧,都舍不得說姜苧一句重話。
這不聽姜苧說糧食不夠吃,單左思彤一個人就調過來二百斤糧食,還把她的口糧也挂靠到了姜苧的名下。
可不少呢。
他這個廠長就是個吉祥物,倒不如給閨女做飯來得開心。
到現在,他最驕傲的不是塑料廠,而是烤雞廠。烤雞廠今年給每個人分紅都有一百塊呢!
見他這副裝傻的樣子,聶師傅也沒辦法,瞪了他一眼,又找話題,“姜苧小同志呢?”
“跟孩子們去山腳撿柴火了,再過段時間大雪一蓋估計就撿不到了。”
合着他說啥,姜愛民這貨都裝聽不懂呗!
聶師傅也服了,幹脆悶聲加快手上的動作,能讓姜愛民看清就算他功力不夠!
豬肉、豬腸、豬肚、豬骨一同入鍋,再快速地一把把調料撒進去,熱氣彌漫下,姜愛民根本看不清。
“唉唉唉,聶師傅您慢點!”
唠子被像動弄喔殺西。
聶師傅心裡用方言罵人,輕快地唱起老家的小曲兒,速度越來越快。
姜愛民人都傻了,哀怨地看着聶師傅。
很快,香味兒霸道地彌漫在整個大隊,不少人都圍了上來,就連一向端着的紀博濤都拿着個大瓷碗湊過來,滿足地發出歎息聲。
這年味兒都出來了!
突然,姜軍生騎着自行車橫沖直撞沖進大隊,把自行車往地上一扔,喘着粗氣:“來人啊,姜苧被人抓走了!”
本來熱鬧無比的院子一下子安靜下來。
“啥?”姜愛民腦子一震,死死抓住姜軍生。
“她…她被人抓走了!”姜軍生聲音嘶啞,臉色蒼白,氣喘如牛,每一口氣都像是從胸腔裡硬生生擠出來的。
鳳宵月紅潤的臉頰一下子煞白,“軍生,你冷靜一下,仔細說說怎麼回事,在哪裡被抓走的,是認識的人嗎?”
姜軍生哭了出來,擦了把眼淚,“我們就在山腳下撿柴火,志華妹妹看到一塊兒地方金閃閃的,就跑去看,突然跑出來兩個用黑布蒙着臉的人抓住了她,手裡還有槍。”
槍……
所有人都驚了。
“然後志華妹妹吓得大哭,那兩個人突然喊姜苧,讓她過來換志遠妹妹,姜苧就真的去了。姜苧狠狠踹了一個人一腳,把人都踹倒了,可旁邊那個人用毛巾捂住姜苧的嘴,姜苧就倒下去了。”
姜愛民嚯地起身,就往山腳下跑。
鳳宵月和姜家人也連忙跟上去。
家裡有孩子的也趕緊去找自家孩子。
“羲羲呢?”江正氣拉住姜軍生。
“江羲和去追了。”
江正氣腦袋一昏,眼前漆黑一片往地上栽去。
幸虧身邊兒的趙老爺子搭了把手,“老家夥,你趕緊去找孩子,昏什麼昏!”
聶師傅把手裡的鏟子一扔,回屋不過一會兒就出來,手裡拿着一把手槍,囑咐左思彤:“你去報警,先把山給圍了,不能讓他們把姜苧帶走。”
整個村子的人都出動了,但根本沒發現姜苧和江羲和的蹤迹。
接到左思彤電話的左俊哲一路飛馳過來,望着漫山搜索的治安人員,咬緊了牙根。
離姜苧被人綁走已經八個小時了,天都黑了。
心慢慢沉了下去。
聶師傅拽着死勁掙紮的姜愛民走過來。
“放開我!我沒事兒,姜苧還等着我去救她……”
“夠了!來的人都是專業的,你上去也是添亂,先把傷口處理好了。”聶師傅一改往常的和藹,此刻臉上的橫肉盡顯兇相。
左俊哲這才注意到姜愛民左腿有些不利索,褲腿都撕裂了,昏暗的燈光下不明顯,但鳳宵月撕開褲腿就發現整個小腿一片血肉模糊。